第1章纸人点睛我叫卜封,21岁,现在跟着师傅讨生活。师傅年轻时抬棺材,
跟一个风水先生闯荡了几年。后来就在镇上的寿衣店做了纸扎师傅。别人家的纸扎师傅,
只管扎纸人纸马、仙鹤侍童、宅子轿子引魂幡什么的。他不光会这些,
但凡有的请人来看风水、做法事、找人找物什么的,他都会两手。有一回,
师傅出去帮人“看事儿”,我就在店里练习扎纸人。下午四点多,来电话了,
是抬棺材的老段,要找我师傅。我听他话里挺急的,师傅也没在家,就问他怎么了。
电话那边急的像火上房一样,说棺材送到半路,大风把引魂幡刮断了,
连着纸人、纸轿车、纸楼还有纸麻将桌全都刮破了,让我们再送一批过去。我心里一惊,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就问什么时候要。老段说两个小时,再晚就耽误时辰了。
一听这话我气的直骂街,脑子里回想起来,这是师傅前两天主持的一桩白事。这家人姓胡,
家里老太君仙逝,生前最爱打麻将,为此还特意让我师傅糊了一桌麻将牌,
要连牌桌带三个纸“牌友”一起烧到那边去。可这“麻将桌”不比纸人,两个小时,
我师傅都不一定能行。可是老段都快急哭了,说棺材入不了葬,他这钱就结不下来,
名声也臭了,以后谁还找他抬棺材。我听他说的这么惨,只好硬着头皮说,等我!
带着纸扎用品到了地方,那家人满脸怒色,老段正在赔着好话。跟他们打了个照面后,
我捡起地上残破的纸扎,研究了一下,就开始拿胶水往上补。要说纸扎行里没有这个规矩,
东家那边都要下葬了,才扎纸人,犯忌讳啊!可东家着急,咱也没办法。
我拿着纸片子又剪又粘的,总算给补的差不多了。可就在这时候,我却忽然发现,
那三个纸扎的“牌友”,不知被谁把眼睛给点上了!正所谓纸人点睛,恶鬼栖身。
我冷汗当时就下来了,连呸了三口唾沫,往后退了好几步,骂道:“谁他吗这么缺德!
这纸人怎么能把眼睛点上呢?招鬼呢你们?”我话音刚落,货车上的棺材忽然砰的一声,
裂了一条缝,从里面露出一截苍白的手指!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我也心里一惊,
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但是这种场合要是没有个主事儿的,这白事就算是完了,不仅如此,
还得让外面的人看了笑话。要是再吓着几个,事儿可就更大了!
想到这里我硬撑着往前走了两步,咳嗽一声:“看见没,老太君这是不乐意了。
”“那......那咋办?”“没事,我上去叫叫就好了。”我迈步上了车,
照着师傅的样子,拿着纸钱绕棺材转了几圈,随后扔出去,让路过的孤魂野鬼别来添乱。
又给老太太上了三炷香,开始许大愿,
什么守孝三年啊、要啥托梦啊、多烧纸钱啊、再烧几个“牌友”啊......许完了愿,
我硬着头皮,把老太太的手指又塞了回去,抹了一把冷汗,告诉他们已经没事了。我下了车,
对打幡的胡家长子说:“大哥,把刚才老太君要的都记下来,这桌麻将是不能要了,
以后再烧吧,你赶紧拉着这些送老太君入土,别误了时辰。”“那不行!
我家老太太生前最爱打麻将,一天摸不着牌都不行。
”胡家长子横了老段一眼:“这小子是你家师傅啊?”“不是不是,是......小师傅,
学徒!嘿嘿。”老段赔笑着,急忙冲我使眼色。我冷笑一声:“话给你摆到这了,
信不信由你。我跟师傅这么长时间,没学多少本事,
倒也会点......”我把这番话一说,人家还真就......不给面子!
还没等我说完,他们拉上东西,坐上车走了。老段把我也拽到了车上,本来我不想去,
但想想自己这二把刀的手法,还是去吧,万一再有什么差错,还能补救补救。
所幸后面的一切都顺风顺水,动土、下葬、钉馆、填坟、烧纸钱,都没生什么枝节。
唯独烧纸人的时候,那三个打麻将的纸人在火里随风飘来飘去,像跳舞一样,
看得人心里发毛,得拿棍子一直压着才烧完。等烧完纸人,那家的长子忽然坐倒在地,
开始抽风,在地上又哭又抹眼泪,嘴里念叨着“找不着了......”旁边人问他找什么,
他也不理。“让你们别烧那个,出事了吧!”我埋怨他们。这下他们又想起我来了,
求我给出主意。我能有什么主意,只好让他们先把胡家长子拖到家里再说。到了他们家里,
胡家长子的脸上已经憋得通红,青筋暴出,眼珠子都凸了出来,还不停的捶胸挠脸。
眼看这人就要活活急死,我只好叫几个小伙子按住他,问东家的人,
老太太走的时候是不是不顺当。一问才知道,原来老太太临死前就在找一样东西,
还没等找着就咽气了,至于是什么,他们也说不清楚。没办法,
我们只好把老太太生前用过的东西一样样的往胡家长子手里送,什么时候找着了,
八成就好了。可是找了半天,胡家长子就是不收,给什么撕什么。
眼看这大活人折腾的就剩最后一口气了,我也怒了,到厨房找了把菜刀,
又到鸡架拎了只大公鸡。当着胡家长子的面,我一刀就把公鸡给宰了,接了半碗公鸡血,
随后猛然泼到他的脸上。胡家长子喉咙滚了两下,终于软倒下来,晕了过去。
我这边刚松了口气,他忽然浑身抽搐起来,嘴里开始吐白沫,还是那副德行,
嘴里念叨着“找不着了......”我正要再泼他一脸公鸡血,门砰的一下被人推开,
从外面闪进一人,看了我一眼:“又不是起尸,你拿公鸡血干嘛?
”我一看来人眼泪都快下来了,急忙小跑过去:“师傅,我不也是没辙了嘛!
”师傅瞪了我一眼,也没搭理我,顺手抄起一边的纸扎包,对着胡家长子道:“老太太,
撒手吧!瑶池路远啊!”胡家长子一看我师傅来了,倒是不找了,阴笑了两声,
忽然两手掐住自己的脸,撕拉一声挠出几道血痕。这还不算完,
紧接着他又要把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多亏师傅手快,抓住他的手,喝了声:“按住他!
”我们七手八脚好不容易把他控制住,师傅一脚踩住他的胸口,一边手嘴并用,
迅速扎了个小纸人。“找不着了!找不着了!”他嗓子都喊劈了,脸上布满了青筋,
模样十分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