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向东眼睁睁的看我翻箱倒柜收拾东西，他没拦我，不耐烦的挡着眼睛。
抱怨：“你又跟我妈吵架了？真是，大早上的，你就不能忍忍？”
“她是长辈，对点错点的，你跟她计较干嘛？说你几句，你听着不就行了？”
我的手顿住，深吸一口气。
忍。
这么多年，我哪天不在忍？
忍工作上的乱遭事，忍家里的烂摊子，忍婆婆的唠叨挑刺，忍女儿的不满抱怨，还要忍受老公的冷暴力。
整整一上午，陈向东都没给我打一个电话。
下午了，才终于打来一通。
“闹够了吧，多大岁数了还玩离家出走，妈也没说什么啊，你别那么矫情。”
就是因为我闹得不够，你们才不理解啊。
我默默承受，不奢望你们感恩，只要懂得我的用心良苦也好。
不懂的话，你们也不值得。
“家里多我不多，少我不少，你们自己过吧。”
我挂了电话，在附近宾馆开了间房，叫外卖，边躺着边看电视，悠哉游哉。
啊，这种肆意的闲暇，久违得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晚上，我准备出去吃饭，刚下电梯，一个眼熟的女人拿着电话迎面进来。
“我到了，６０５号房，你快点。”
是她。
午休时，跟陈向东在办公室暧昧的女下属——孟苒。
这不是巧了么？
５.
我把房退了，在６０５号的隔壁开了一间，趴在猫眼上看。
半个小时后，陈向东出现了。
纵使是没了激情与浪漫的老夫老妻，但亲眼看到这一幕，我还是心痛欲绝。
二十年前，２２岁的我大学刚毕业就被父母催着相亲，他是我第一个相亲对象。
那年他２５岁，还是个下现场跑业务的小职员。
第一次见面他就迟到了，他说临时加班，不停跟我道歉。
我没怪他，倒觉得他老实本分，工作努力，印象很好。
于是，我们交往，然后自然而然的结婚了。
我们都是务实的人，不讲究仪式浪漫，在一起的二十年里，他从未给过我一次惊喜，我也没抱怨过。
我想着，过的是日子，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没有也无妨。
只是，每当情人节，看到同事收到花，我也很羡慕。
陈向东晋升为部长的那一年七夕，我们在超市偶遇他同事。
他同事玩笑，“陈部长，今年高升，是不是得给嫂子安排９９９朵玫瑰呀？”
他摆了摆手，“她不喜欢花，我把工资全上缴就行！”
我强撑体面，跟着他们笑。
可是，哪有女人不喜欢花呢？
我也喜欢啊，只是他从来没送过，我也懂事得从来不提罢了。
“怎么才来？人家都等了你半个小时了！”
孟苒的小拳头软绵绵的砸在陈向东肩上，他很受用的抓住，亲了口。
“哎，我妈唠叨一天，好不容易才放我出来。”
“因为你媳妇？”门砰的一声关上，我换了个位置，贴着墙继续。
哪怕偷情，他也是一样抠门，就找这种小旅馆开房，墙薄得像张纸，我听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她突然发什么疯，脾气大了，还敢离家出走了。”
“怎么，你担心她？”孟苒酸气十足。
“别逗了！”陈向东是听到什么大笑话，放声大笑。
“她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人老珠黄，胖得跟煤气罐似的，脱光了塞到被窝里都没人要，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太绝情了吧，这么说你老婆？”
“我这么说已经很委婉了，你不知道我天天睁眼睛看到她那张蜡黄松弛，还长满褶子的脸有多恶心，一整天心情都不好。”
“行了，别提她，咱们赶紧办正经事…”
嬉笑声暧昧声娇吟声，还有床晃动的声音，让我的世界彻底破碎。
我捂着嘴泪流满面，行尸走肉的来到镜子前审视自己。
是的，我确实老了，４２岁，早就没了青春的影子，风韵也早已被风霜摧残得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有生活刻下的皱纹。
我突然觉得网上的“心灵鸡汤”说得对——你要先爱你自己，别人才会爱你。
我要离婚。
６.
曾经，我也风光过。
大学时，我是校篮球队的啦啦队员，代表市里参加过比赛，获过奖。
那时我也爱美，喜欢化妆，爱买衣服，没事还研究美甲。
结婚后我也努力精致，我宁可少睡半个小时也要化全妆；晚上面膜按摩护肤，从头到脚一步不差；上班累得要死，还要坚持做瑜伽，生怕自己身材走样。
一直到我生下晓乐，婆婆以照顾我为名，住进了我的家，改变了我的一切。
“都当妈的人了，干净就行，别捯饬了！”
“有瑜伽那功夫不如多干点活儿，多少斤都减下去了。”
“衣服够穿就行，别浪费钱了！”
开始我还不服气，暗暗较着劲，可时间长了，真熬不住了，就慢慢懈怠了。
时间飞逝，不知不觉就到了现在。
老公跑了，省的钱没花到，我人财两空。
我给婆婆打了个电话，给她地址，要她马上打车过来。
她来了，我拉着她来到他儿子与那女人缠绵的门前。
里面还有动静。
我敲门。
“谁啊？”里面不耐烦的问。
“你妈。”我喊。
里面瞬间安静下来，五分钟后，陈向东慌慌张张的开了门，狼狈的连衣服扣都系错了。
再看那女人，也惊慌不已。
我以为我冷静了，可看到这一幕还是无法抑制怒火，扬手，对着他的脸重重扇了下去。
下一秒，我的脸也被狠狠打中。
出手的不是陈向东，而是我婆婆。
７.
“你怎么打我儿子！”她理直气壮。
我捂着脸，想笑——我真傻，竟然还指着婆婆来见证，却不想给人家找了帮手。
“我要离婚。”我咬牙。
“我已经录音了，刚刚也联系了离婚律师，你不同意我就起诉。”
“冰雪！”陈向东拉住我，“你冷静点，再商量一下。”
“看在孩子的面上，你也不该这么冲动。”
“是啊！”婆婆帮腔，“你说你这么大岁数了，还闹什么？女人出一家进一家是那么容易的吗？”
“离婚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让我儿子跟你认个错，就算了吧。”
“男人哪有不偷腥的，心在家就行。”
说得倒轻巧。
男人出轨正常？他道个歉，我就得认？
把我当什么了…
我沉默，转身就走。
我想着先回家收拾东西，谁知一开门，看到一个年轻男人。
我俩都愣住了。
“老公，你看我这新买的睡裙好看么？七百多呢…”
女儿晓乐穿着蕾丝吊带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我的心忽悠一下，像被大石头砸刀，我甚至是能听到咚得闷响。
她才１９岁，怎么会…
“妈！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强撑着颤抖的声音，振作，“他是你男朋友？”
“是，我们马上就走！”
“先别走！”我拦她，严肃，“你们跟我谈谈。”
“妈，你要说的我都知道！我…”
咔嚓！门响，陈向东和婆婆也回来了。
这下可热闹了，婆婆鞋都没脱，抄起门口的扫帚追着那人打，晓乐去拦，乱成一团。
最后，以婆婆把那人打走告终。
她喘着粗气，道，“冰雪，家里出了这么大事，你就别添乱了！”
“先把孩子的事情解决的了，再说你的事。”
呵，又拿孩子绑架我。
８.
我得过产后抑郁症。
生产后，婆婆为了让我下奶，一天逼我喝四碗汤，肉汤腻人，鱼汤腥臭，我看着就恶心。
她却说关乎孩子身体，是一辈子的事，要我忍。
陈向东也劝我，说喂奶也就一两年，让我坚持。
我忍了整整一个月，再也忍不下去了，闻到肉味就狂吐不止。
婆婆还拿着汤往我嘴边凑，哄我，“喝一口，为了孩子再喝一口。”
“当妈的就得为孩子牺牲。”
嗯，当妈的都该死。
只要当了妈妈，自己就不是自己了，什么都得排在后面，休息是罪恶，享受更是十恶不赦。
大家总说，熬几年就过去了，孩子大了就好了。可我现在都四十多岁了，孩子都成年了，我却连离婚都不能随心所欲。
这是什么道理？
“冰雪，孩子都这样了，你这个当妈的就能撒手不管？”
“孩子是你养的，你敢拍着胸脯说你一点责任都没有？现在出事了，你还想着离婚，太自私了吧！”
是…
孩子是我的，是我熬了无数个夜晚亲手带大的，养好了是应该的，养不好就全都是我的错了？
“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我说，“陈向东承诺我只负责生，剩下的他全权照顾。”
“妈，您来的时候怎么说的，您说让我放心，说我什么都不用管，以后该睡睡，该玩玩，该去上班就去上班…”
“现在出事让我背锅。是你们自私，还是我自私？”
“你看！”婆婆无奈的啧了声，“你这么计较干嘛，不管是谁的责任，不得解决吗？”
我计较？我笑得快要哭出来了。
再跟他们说一句我怕是要破口大骂了，光是呼吸同样的空气我也快要窒息。
“离婚没商量。”我沉声，“等着签字吧。”
９.
我以为陈向东出轨证据充足，他是过错方，财分割产也会偏向我。
可律师告诉我，没那么简单。
首先，我的录音属于窃听，获取方式不合法，法院不会作为直接证据。
其次，房产证上是他的名字，贷款是以他的账户，还款也是从他的工资卡里转的，光看这些，这房子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还有，工资流水表明，他的工资比我高出一倍多，分财产的时候也许会因此偏向他。
而且，他在公司备受尊敬，认识他的人没有不说好的，反倒是我，因为脾气急跟同事吵过几次架。
“先从证据开始吧。”律师说，“手写保证书聊天记录转账凭证证人证言或者公共场合的照片视频，都可以。”
“我已经跟他分居了，这些根本查不到。”
“那就先从照片开始。”
我点头。
第二天请假，在楼下蹲守。
等了半天，没看到陈向东，倒是看到了晓乐。
听到她说，“我订好了，ｘｘ酒店５０９号房。”
我心一沉，什么都忘了，转身就跟了上去。
眼看着，她真进了酒店。
我气得快要吐血。
我从小抱在怀里的小人儿，小心呵护着生怕受一点委屈的宝贝，为什么要心甘情愿的往火坑里跳？
我一路跟她上楼，看她进了房间，连忙给陈向东打电话——他再不济也是孩子的父亲，我相信在这件事上，他会跟我站在统一战线。
“我马上就要开会了。”
“开会有孩子重要么？”我简直要疯了，“你的女儿跟人开房了，你不管？”
“她都成年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再说腿长在她身上，你管得住吗？随她去吧。挂了。”
电话里发出忙音，我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
我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孩子父亲能说出来的话。
管不了，所以就不管了，任由她走弯路？如果将来出了事，弄出了孩子…我不敢想。
可，他说的也有道理，孩子大了，我还能管得了吗？
房间里不堪入耳的声音传出来，我头脑一热，报了警。
让警察和对方家长介入，多方劝导，也许会有用？危急关头，这是我唯一想到的方法。
几个小时后，我跟晓乐一前一后从派出所出来。
我听住脚步，回身等她。
“晓乐，你别怪妈，我…”
啪！她打了我一巴掌。
１０.
从小到大，我从来都没舍得打过她。
现在，她竟然打我。
心脏难以言喻的疼，窒息，好像停了跳。
“你他妈有病吧！”晓乐跳脚，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自愿的，你报警干嘛，疯婆子！”
“警察给我导师打电话了，学校里的人肯定也都知道了，你存心让我没脸活是不是？”
“你非要这么逼我，想看我死吗？”
我好像失了声，根本说不出来话。
陈向东和婆婆这么多年给我的伤害加在一起，也不及孩子这几句话的杀伤力强。
我控制不住眼泪，泄了闸似得流个不停。
晓乐，我的亲生女儿，直勾勾恶狠狠的看着我，还没骂够：
“该哭的是我！你把我一辈子都毁了！”
“你不是要跟我爸离婚吗？赶紧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我恨死你了！”
她说完就跑，我下意识去抓，被她狠狠推开。
我摔倒了。
那一瞬间，我觉得全世界都背叛了我，我是全世界最失败的人。
之后，我又给晓乐打过很多电话，她一个都没接；我不死心，去学校找她，她躲着不见；没办法，我只有回家等她。
她却因为我，连家都不回了。
婆婆落井下石，话里话外的讽刺我。
“冰雪，你别太伤心，孩子大了不由娘。我儿子当时好多人追，我觉得都比你好，最后不还是娶了你？”
“是你不对，不怪孩子不理你，怎么能报警呢，她也要脸。”
“离婚的事，我和我儿子商量过了，你想离就离，到时候孩子房子归我们，车给你，存款就按收入，给你三分之一，公平吧？”
公平个屁。
“你儿子出轨，是过错方，应少分或者不分。”
“出轨？可不能乱说啊！”婆婆瞪着眼，像是受了多大的冤屈，“他们是去探讨工作的，当时还带着资料呢。”
“去旅店谈工作？你这话说出去谁能信？”
“那你呢？”一直沉默的陈向东开口，他抱着胳膊，志在必得的看着我。
“你跟你那个姓文的怎么回事？”
“文峰？他怎么了？”
文峰是我同事，刚毕业什么都不懂，经理让我多带带他。
“你今年总共出差四次，都是跟他一起去的，孤男寡女的，谁说得清？”
“文峰才二十多岁，我跟他有什么说不清的！”
“有的小伙就喜欢老女人，也许他口味重呢？”
“噗…”婆婆在笑。
她竟然在偷笑。
好，现在尽情的笑吧，早晚有你哭的时候。
我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本来我还想着一日夫妻百日恩，想跟他好聚好散。
哼，这脸是你们自己不要，可不是我不给你留。
“好，既然我们互相怀疑，那就都准备好证据，法院见。”
我不信，他还能只手遮天，颠倒黑白？
１１.
他们比我想象的更卑鄙。
第二天，我婆婆就来我公司闹。
是冲着文峰来的。
疯婆子似的，她薅着人家的领子不松手。
“就是你！都是因为你跟魏冰雪不清不楚，拆散了我儿子的婚姻！”
“你个不要脸的！我今天要让所有人知道你们干的龌龊事！”
慌乱中，我稳坐钓鱼台。
我还没挖完坑呢，她就自己往里面挑。
真傻…
母子一对傻子…
“放手！”只听一声大喝，经理奔过来拉架。
“放手听到没有，我要叫保安了！”
经理脑袋冒冷汗，比我还着急。
婆婆不服，喊，“你别多管闲事！他勾引我儿媳妇！”
“你个疯子！保安！保安！”
十分钟后，不仅保安，警察也来了。
“谁报的警？”
“我！”我淡定起身，指着婆婆，“她毫无根据的捏造虚假事实，并公开张扬，严重损害了我以及他人的名誉，对我的精神造成了严重伤害。”
“我要求公证，保留证据后起诉。”
婆婆傻眼了。
她就是想把事情闹大丢我的脸，没想到直接闹到了警察局。
很快，陈向东来了。
气势汹汹的说我六亲不认，对婆婆下死手。
我笑，“是你们先不给我留活路的，我只能见招拆招。”
“魏冰雪，别以为你赢了，我妈这么大岁数，又是初犯，最多赔你点钱，五百够不够？”
他掏出几张红色的钱，摔在我头上。
我没生气，反而笑了。
“估计不够。”
“什么…”
“是夏贵荣的儿子吧？”警察来了，“你母亲的行为情节比较严重，要顶格处罚，十日拘留。过来签字。”
呵，他以为造谣我跟和年轻小伙能让我无地自容，身败名裂？想法是对的，可惜他不知道自己惹错了人。
文峰是公司董事长的独生子，是来下基层体验生活的。
莫名其妙被人辱骂动粗，自然不会轻饶她。
真是赔了老妈又丢脸。
１２.
陈向东很谨慎，整整一周，我都没能拍到他和孟苒在一起。
他每天下班先去菜市场买菜，然后回家做饭，完全是个好好先生的模样。
没有一点漏洞。
眼看着，就要到上法庭的日子了。
他打电话挑衅，“证据找到了吗？再找不到，法院就要以我们感情不和判了。”
“闹了这么一大通，什么都没捞到，我都替你着急。”
“对了，我们要开年会了，我是优秀员工，奖金五万，还有奖杯呢。这么好的男人你不要，脑袋进水了吧？”
年会？
我怎么忘了呢，去年我还想跟他一起参加来着。
那时我买了好几件礼服，他都嫌弃，说我这种身材穿得再好也没用，纯浪费钱。
他还说他在公司也算大人物，身边站着我这么个中年妇女，丢人。
最终，我没去。
今年是我们作为夫妻的最后一次年会，不去的话实在可惜。
我得给他一个大惊喜。
那天，我穿着新中式套装去，公然挽他的胳膊。
他被吓了一跳，想说什么，被人打断。
“是嫂子吧？去年没来，今年可算见到了！”
我优雅微笑，“听说我们老魏是优秀员工，我必须来沾光啊。”
“来，你们这边坐。”
没了旁人，陈向东的眼神暗了几分，质问，“你来干什么？”
“我现在还是你太太，怎么不能来？”
“今天是你的大日子，我可得见识一下你的风采。”
陈向东一声轻哼，“看吧，后悔死你。”
会后悔么，我对此深表怀疑。
优秀员工发表了，陈向东整理好衣袖，昂首挺胸的走上舞台，在全公司的面前演讲。
确实有几分当官的气质。
“我所有的成绩都不仅仅是我自己的努力，我部门所有的成员都该分享我的荣誉，他们…”
一个巨大的人影噌得一下窜上舞台，对着陈向东就是一脚。
咚！他被当众踹到在地。
还不得他反应过来，那彪形大汉直接骑在他身上，对着脸就是雨点般的拳头。
暴打，看得我热血沸腾。
一分钟后，有人来拉架。
男人双手被架着，腿还乱蹬，大骂，“妈的，敢给老子扣绿帽子，活腻了吧！”
众人大惊，台下的陈苒，更是吓得脸都白了。
那男人是陈苒的男朋友。
昨天，我把我在旅店录的录音发给了他——法院不认没关系，总有人认。
１３.
拳击手的力气不是闹着玩的，不到一分钟，陈向东门牙被打掉，满脸是血。
“孟苒！”那男人对着台下嘶吼，“你给我滚过来！”
孟苒被镇住，一秒都不敢耽搁，连忙往舞台跑，半路还被裙子绊倒，摔了一跤。
男人挣脱束缚，拿出手机，对准话筒，把录音内容以最大声播放了一遍。
全场鸦雀无声。
“孟苒，这是怎么回事！”
孟苒反应还算快，马上哭着喊冤：
“这不怪我！”
她指向地上早就被大傻了的的陈向东，控告，“是他！都是他威胁我的！”
“他仗着自己部长的身份威胁我，说我如果不听他的就开除我，让别的公司都不敢用我！”
“我真的是被逼的！”她泪流不止，“你相信我，你看，他又矮又挫，我怎么可能是心甘情愿的跟他？”
“对了，我有证据！”
说着，她也拿出手机，翻了半天，给那男人看。
“你看，一直都是他主动找我，我从来都不愿意的！”
“本来我想告诉你，但你一直在外比赛，我怕打扰你…”
孟苒泪眼婆娑，没骨头似的往男朋友怀里靠。
那梨花带雨的样子，确实我见犹怜，连我都要心疼她了。
那男人却没心软。
他大力抓住孟苒的小肩膀，扔垃圾似的，扬在地上。
“你个贱人！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分手！”
“把我每个月给你的钱送你的首饰，还有给你买的车租的房子，都还给我！”
“别！”孟苒爬着抱住男人的腿，又被狠狠踢开。
“妈的，少用你的脏手碰我，滚！”
一年一度的年会彻底毁了，陈向东出了大名。
我恨死了他，希望他死，可又不能真杀了他。
但，我能让他社会性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