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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气不像之前那么冷漠。
但也没有和我多说的意思。
「那他?」
我疑惑地看着狱警离去的方向。
心里蓦然一惊。
「是不是我爸他出事了?」
对了,钱我还没赚到。
我爸一定是在里面被欺负了。
想到这个可能,我再也待不下去。
急忙下床穿鞋。
顾凌修强势地把我按回去。
表情有些僵硬道:「你爸没事,别多想。」
「我已经给你爸所在的监狱转了一笔钱进去,刚才,我交代狱警照顾好你爸而已。」
他说话的时候非常奇怪,还停顿了好几下。
听到我爸没事,我也没多想。
看着他下巴上青色的胡茬,我的眼睛不禁湿润了。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嘴硬心软。
主治医生进来,神色严肃地把他叫出去。
等他再次回来,脸上全是凝重。
我知道医生肯定和他说了我的病情。
「谢谢你,顾凌修。」
「或许我真的太可恶受到报应了,几年前我突然患上心衰的毛病,一年比一年严重,已经病入膏肓了。」
「所以,下次我再晕倒,没有必要救我了。」
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其实潜意识里我是不想再活了。
太累了。
「说什么傻话,医生说你会长命百岁。」
「你欠我的没还清,休想死。」
顾凌修的目光在我苍白的脸上停留很久才离开。
眼里布满了细红的血丝,却回避和我的眼神交流。
我只当他还记恨我以前对他的伤害。
我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这期间顾凌修一直守着我,让我倍感意外。
「顾凌修,你以前的梦想不是当医生吗,为什么从商了?」
闲暇时,我好奇地问道。
他淡淡瞥了我一眼,又低头处理公事,「为了身份地位。」
这句话,让我们的交谈陷入沉默。
为了缓解病房里的尴尬氛围,我干脆下床去外面阳台收衣服。
恐高的我看到阳台下面,失重感陡然加重。
下一秒我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怕高还出来。」
顾凌修清朗的声音伴着夜风传入我的耳朵,莫名的舒适。
他的心跳坚强有力,一下一下地扰乱我平静的心绪。
我全身都僵住了,不知如何反应。
正巧这时候,医院突然停电。
周围都陷入一片黑暗。
无尽的黑暗包裹着我,让我不受控制地发抖。
倏地,手被一只大手覆盖。
顾凌修在我手心挠了一下,牵着我往病房走。
清淡雅致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无奈,「还是这么怕黑胆小,以后我不在你身边该怎么办?」
我浑身一震,自嘲地笑了笑。
没有以后了,什么都没有了。
要是可以我真希望从阳台到病房这一路可以再长点儿。
最好是一辈子走下去。
可是美好的时刻总是短暂。
短暂的停电后突然来电了。
顾凌修也刚好把我送到病床边。
视线相对,在彼此的眼里都看到对方的倒影。
「我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
他的耳朵突然红了,略有几分慌张地走出去。
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仿佛上面还残存有他的温度。
我的眼睛微微酸涩,两行清泪终是忍不住落下。
「凌修……」
这个寂静的夜晚,夜色中环绕着我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过了几天,顾凌修一脸欣喜地帮我办出院。
「周婉,我们去国外,那里的医生查看了你的病历说是有把握治好。」
「好。」
我的身体我知道,已经药石无医了。
没有拆穿他善意的谎言。
我甚至都不敢问他对我态度的突然转变,背后是不是藏着我不知道的阴谋。
临死前我只想不被世俗道德约束,放纵自己一次。
但愿报应来得慢些。
很快,他就帮我把签证办好。
令我奇怪的是,自从出院以来,我都没有见过沈薇。
这样也好,避免了不必要的尴尬。
到了机场,他被一个电话叫走。
交代我在机场等他。
我安静地坐在候机场,被他行李箱里掉出来的信件吸引了注意力。
把信件捡起来,上面都是当年仇家陷害我家的详细资料和计划。
然而和仇家合谋者正是顾凌修!
脑子里嗡的一声,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我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惶恐而艰难地离开机场打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