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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退无可退

发表时间: 2024-09-14 23:23:26

他一连问了几个问题,不管是哪个问题,都让我只能以苦笑作答,这人看上去有几分面熟,想来正是以前陆家的奴仆。不过主人家都没有了,陆家的奴仆早就被遣散了,他在这里做什么?

仿佛是看穿了我心中的想法,那个人说道,“小的是打扫后院的奴仆,老爷和大公子出事之后,家中奴仆都被老管家给遣散了,小人的家就在两条街以外的地方,这段时间一直没能找到工。今天正好路过陆府,所以就过来看看,没曾想,小姐你也在这儿。”

我点了点头,我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猛得抬起头来看向那个人,“你说你们是老管家遣散的?他还活着?他人现在在哪儿?”

我父亲出事之后,身为跟陆家关系最紧密的人,我一度以为老管家已经不在人世了,原来他还做了遣散奴仆的决定,那这就说明他人现在其实还活着了,可他人在哪儿呢?

那个奴仆说道,“大公子被押上刑场那天,陆府有不少的下人都去给他送了行,老管家也在其中。但是我们生怕官府在追究,连老管家也不放过,所以没有声张。那天我亲眼看到老管家收敛了大公子的尸体,至于他人在哪,我们却是再也没有见过了。”

我隐约找到了方向,朝那个奴仆道了声“谢”,嘱咐他别把这件事情说出去,连忙转身去了陵园。

陆府陵园很大,四周都种满了松柏和万年青,远远看上去郁郁葱葱的一片。隔了老远,她都能看见陵园外面的一座小茅屋,如今已是晚上,屋中一灯如豆,在黑暗当中散发着幽暗的光芒,虽然微弱,但却给了她几分希望。

我连忙跑过去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吗?”

“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屋内响了起来,我一听,便觉得有泪在即。可不是她从小到大听到的声音吗?

老管家是看着我们兄妹三人长大的,说句托大的话,就连我的父亲都是老管家一手带大的,听见这声音就好似找到了家人一般,如何不让我感动的痛哭流涕?

“吱呀”一声,门板被人打开了,老管家拿着一个烛台,出现在了我面前,待看到来人之后,他吃了一惊,说道,“小……小姐?怎么会是你?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容家吗?”

提到容家,我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表情,“管家爷爷,我家发生了这种事情,你觉得我还能在容家继续呆下去吗?别的不说,当初告发我父兄通敌叛国,并且呈上关键性证据的人,就是罗寒,他对我的父兄尚且如此狠辣,又怎么可能善待于我?”

听了我的话,老管家大吃了一惊,“怎么会……万万看不出来,姑爷……罗寒竟然是这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曾经我又怎么会想到罗寒是这种货色呢?“算了管家爷爷,那些事情说来话长,也就不多说了。我是听见以前的下人说,你替我收敛了父兄的尸身,所以就到陵园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在这里找到了你。”

“是的。陆家待我恩重如山,我这一辈子无妻无子,老了也没处可去,除了帮老爷看好这座陵园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用处了。所幸还有能用到我的地方,也不枉我白活这么大岁数。”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我,目光停留在我手上那两道长长的疤上,颇为惋惜的说道,“小姐,我曾经以为你是一介女流,他们就算要赶尽杀绝,也不会对你动手,却没有想到……唉罢了罢了……”

“不说那些了。”以往种种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给我的父兄报仇。

我问道,“我来找你是有一件紧要的事情要问你的,我听说当初太后娘娘是我父亲将她送进宫中的,你可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来历?”

“你问这个呀……”老管家脸上露出几分追思的神情来,像是陷入了回忆当中。

“老奴还记得那是二十多年前了,小姐你都还没有出生呢。突然有一天,老爷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年轻女子,说是夫人的远房表妹,以前都养在庄子上,最近这些年月日子不好过,加上父兄皆已去世,再无亲人,所以就到京城来投奔表姐。”

我心中听得“咯噔”一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早先就起了疑心,所以总觉得这件事情从老管家口中一说出来,哪怕才只听了个开头,便咀嚼出几分诡异来。

倘若太后娘娘是我父亲的远房表妹,那倒还说得过去,可是既然是我母亲的表妹,为什么又是父亲亲自接回来的?怎么看怎么都不合适。

父亲对母亲感情深厚,她去世这么多年,一直不纳二色。不少觊觎“将军夫人”这个位子的女子,想要亲近我的父亲都铩羽而归,怎么突然之间跟这个所谓的远方表妹如此亲近了?

何况,既然她是母亲的表妹,不应该由母亲派人去接吗?怎么会让一向是家中的大忙人的父亲亲自去接人呢?

老管家见我面露沉思,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小姐,你也发现不对了吧,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而且说句不中听的话,我自幼跟在老老爷身边,老爷是我一手带大,可以说我是老爷身边最亲近的人了,可是这个女子进府之后,什么来历老爷连我都不说。”

“我当时心中是有几分不舒服的,然而这到底牵涉到主人们的隐私,我一个当下人都不好过问,只想着老爷他不告诉我,就是他不告诉我的道理,纵然心中还是疑惑,也有些不满,但也从未开过口。”

“当时那个姑娘从马车上下来,身上披了一件雪白的金属毛披风,晃眼一瞧,第一眼,我这心里边吓了一跳:嗬,好美的一个人。”

“我跟在老老爷身边这么多年,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京中的世家贵女,还有偶尔跟随老老爷去风月场所谈事情,遇见的那些青楼红牌,她们竟然没有一个能比得上面前这位姑娘。”

“在我心中唯一能够与她一争高下的,也就只有我们当时那位夫人,也就是你的母亲了。只可惜夫人身体从来不好,加上出身诗书之家,对于男人而言,少了几分魅惑。”

“如果仅仅是夫人的表妹要进京来投奔她,老爷这个当姐夫的去接一下,恪守礼节,那倒也没有什么,但是据我观察,这位姑娘在府中的那些日子跟夫人并不如何亲近,反而时常能看见她跟老爷在一起。”

“那个时候府中流言四起,说老爷其实是想要将她纳进内宅,然而碍于夫人颜面所以一直未曾提起。”

“夫人自从生下大少爷之后,身体一直就不是很好,府中中馈也是由我掌握着。我眼看着流言四起,老爷却没有制止的心思,也以为他是不是想要将这位姑娘纳进府中,所以即便是知道底下丫鬟小厮们在议论,也未曾制止过。”

“只是偶然有一天丫鬟议论的时候,被老爷偶然间听见了,老爷勃然大怒,前所未有的打了人,并且打发人牙子来把她们卖出去了,这才让府中的流言稍微得到了平息。”

“我心中觉得稍安,毕竟夫人和老爷在一起这些日子都是我亲眼看过来的,倘若他们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比我自己的婚姻大事出事情还要叫人着急,我心里十万万个不愿意夫人受到伤害。”

“可是照理来说,如果老爷真的没有那个心思,又惩罚了家中下人,知道外面有如此多的流言蜚语,从今往后应该跟那位姑娘拉开距离才是。然而他非但没有,反而请了许多老师进来。”

“那个时候大少爷还不到开蒙的年纪,你又尚在襁褓之中,府中并无请西席的必要,那些老师全都是进来教那个女子的。”

“如果说才开始看到她的时候,我心里有那么几分疑惑,怀疑她的来历,那么到了那个时候我基本上已经肯定她来历不是老爷说的那个样子了。倘若她真的是夫人的远房表妹,跟老爷沾亲带故,老爷绝对不可能请那些先生进来教她抚琴跳舞。”

须知京中贵女,倘若身份高贵,是绝对不可能学跳舞抚琴这些愉悦男子的活计的。她们长到一定年岁,不管性情如何都会有家中的人教给她们如何管家理帐,这才是一个女子立足后宅的根本。

而那些抚琴跳舞之类的玩意儿,不过是伶人们的把戏,贵女们不屑,也没有哪位贵女的家长会愿意女儿成为一个愉悦男人的金丝雀。

我对我的父亲再了解不过了。他这个人最是护短,倘若太后真的是我母亲的远房表妹,即便是远的不能再远,但凡是沾上了这一星半点儿的亲戚关系,他都会将太后看作自己的亲妹妹,绝对不会让她去学这些伶人们的玩意儿。

而且这些举动,分明就是当朝贵族,蓄养家妓时惯有的,这说明我父亲从头到尾就将这个女子看作是玩物,从来没有把她当过人来看过。训练她,不过是为了派上更大的用场。

“我当时就在想,如果这位女子真的是夫人的表亲,她进京投靠姐姐姐夫,老爷说什么都会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让他嫁给京中的子弟,哪怕家庭条件不是那么富裕,哪怕官位不显,那也绝对是府中主母。既然是主母,根本就用不着这些。”

“果然,不出我所料,没过多久,那名女子就从府中消失了。”

“她来的时候不动声色,除了府中的几个亲信见过她之外,就再也没人知道陆府曾经收留过这么一位娇客,走的时候也仿佛化雪无痕,一丁点儿印记都找不到。”

“后来有些嘴碎的小厮小丫鬟问起这位姑娘去哪儿了,夫人只说给她找了个好人家,还给了他一笔相当丰厚的嫁妆,让她嫁人去了。但是我当时执掌府中中馈,任何的银钱都要从我手中过一遍,如果真的给了她的嫁妆,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这个女子来的时候身上谜团甚多,走也走的迷影重重,让人摸不清头脑。我本来都要相信她,真的就像夫人所说的那样,嫁人去了,然而过了几年,偶然有一次,先皇带着新封的婕妤微服私访,叫了老爷作陪,我有幸跟过去,这才看到他身边的那位婕妤,竟和当初来到我们府上的那位姑娘长得一模一样。”

我不是傻子,当然听得懂老管家这话背后的潜台词。

天底下不可能有那么巧合的事情,换而言之,太后进宫是由我父亲一手促成,是我父亲亲手将太后献到先皇面前,至于先皇究竟知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小心掩藏,那就是我和老管家不知道的了。

不过,我父亲做事一向隐蔽,连心腹如陆管家都未曾告知,想来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告诉全天下的人,他和太后的关系。

况且做皇帝都是真龙天子,向来疑心病甚重,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加上陆家权势日涨,倘若让他知道,父亲费尽心机往他枕边塞了这么一个人,想必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调转过头问父亲的罪名,决计不会任由父亲成为朝中柱石。

可是我想不通,太后固然身而貌美,但是我父亲为人一向刚正,为何又会做出此等行径?这怎么看怎么都跟我父亲一贯的形象不太符合。在我的概念中,给皇帝送美人这种事情怎么看怎么应该是那种阿谀小人做的事情。

老管家唇边露出一丝苦笑,解释道,“小姐,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老爷曾经是先皇的陪读,两人自幼一起长大,感情甚好,然而再深的感情终究也会被权力侵蚀。”

“况且先皇登基之后,他们一人为君,一人为臣,君臣的身份,早已经在他们面前画下一道天堑鸿沟,幼年时候的感情再深都弥补不了。随着陆家权势日大,先皇颇为忌惮,不止一次的拿话试探过老爷,老爷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被先皇问罪,所以每日过得战战兢兢。”

“如果他是害怕陆家被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想要送个人进去,好打探消息,老奴觉得完全可以理解。”

我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况且历朝历代的官员往后宫当中塞人的不在少数,我的父亲又不是圣人,为了保全自身,有些时候采取了权宜之计,也能理解。

只听老管家又说道,“先皇当时能登基,跟老爷和陆家的支持密不可分,但越是这样,老爷越是如履薄冰。况且当时先皇已经有了几位皇子,眼看着夺嫡之争,又会在新朝重演,如果老爷想要早做准备,送个美人儿进宫,也无可厚非。”

至于后来为什么会是太后将我父亲下了大狱,我心中猜到几分,“所以,太后之所以跟我父亲翻脸,就是因为她在我父亲的支持下,权势日大渐渐不受控制了。”

老管家点了点头,我默然片刻,想起另外一件事情。

倘若太后是被我父亲接进陆府的,后来又无声无息的去了宫中,这段时间如此严丝合缝,找不到任何可以做文章的地方。那么如果想要找她跟蒋浅柔的关系,也就只能去找她以前的经历了。

思及如此,我连忙拉住老管家的袖子,问道,“太后以前究竟是哪儿的人?”

我问完这句话,便觉得心头狂跳,我隐约感觉好像有一个惊天大秘密,要被我揭开了。

谁知老管家苦笑了一声,说道,“老爷连她的身份都讳莫如深,又怎么会告诉我们她是从哪儿来的呢?那岂不是将一个靶子摆到了明面上,任由别人去探察吗?这样一来,假如被有心人利用,老爷他就危险了。”

我刚才的激动,被老管家这一句话说得荡然无存。

我心中不免暗想:也对,如果让人家知道太后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那岂不是就让别人可以顺藤摸瓜的挖掘到她和父亲的关系吗?她来陆府这件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不过,”老管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说道,“她以前在陆府的时候,很喜欢吃一道菜,是金陵名菜盐水鸭。不过她点菜的频率并不高,相较于其他菜肴,盐水鸭出现的次数并不算多。”

“之所以我的印象会这么深刻,那是因为她到陆府来的第一顿饭点名要的,其中就有一道盐水鸭,我们北方是不太喜欢吃这些江南名菜的,当时厨子不会做,我还是从外面请了一位专门做江南菜的厨子进府。”

“开始的时候我还不觉得这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后来才慢慢觉得几分不对来。”

是,倘若太后真的像我父亲所说的那样,是我娘的远房亲戚,以前都养在庄子上,即便是点菜,她也应该点我们熟悉的菜,口味绝对差不到这么大。

那道咸水鸭明明是金陵的特色菜,她一说出来,好像是早就对这道菜习以为常了一样,如果不是长期生活在金陵附近,又怎么可能说得如此自然?

可是这到底还是老管家和我自己的感觉,没有真凭实据,我要拿这个说法回去跟皇帝交差也说不过去。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往这个方向查的。”

说起来简单,然而金陵城出那么大,时间又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怎么会那么轻易的被查到?

我如此说,不过是不想让老管家担心罢了。但到底是条线索,即使知道难度不次于大海捞针,我回宫之后还是简单的跟皇帝说了一下,让他派了暗卫护送我,不动声色的去了金陵。

金陵自古以来便是繁华之所,前朝更是都城所在,如今虽然不是京城,然而繁盛之处,却丝毫不亚于京城。

我刚来到金陵,实在不知道应该从何找起,金陵城中这么大,如果太后真的是经金陵,那我周边的县城都要一一找来,恐怕找到自己头发白了都还找不到任何的突破口。

加上我不能离京太久,一旦让太后察觉,我有心去翻出以前被她小心隐藏的旧事,恐怕到时候还会招来杀身之祸。那个时候就不是自己一个人死了,皇帝甚至也有可能被我牵连,我不能在金陵久待,最好的办法便是速战速决。

我打定主意,给了自己一个期限,如果在这个期限当中,没能找到结果,那便赶紧回京。陆心语在人流密集的茶楼酒馆中,连续坐了三天,依然一无所获,正是垂头丧气之时,却冷不防的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身材高瘦,挺拔好似白杨,行走之间利落如风,一看便是一个练家子,头发高高束起,露出一张面孔,俊如美玉,正是罗寒。

我看到罗寒那张脸的第一刻,下意识的便要躲。经过上次他在我面前将弟弟打死那件事,我只要一看到他,心中就会下意识的升起一种恐惧。

这种恐惧完全来自于上一次罗寒对我单方面的碾压,即便是我知道我不应该怕这个人,但心里也依然会忍不住的发憷。

况且,此次金陵之行,要的便是一个隐秘,倘若让罗寒知道我来了金陵,以他跟太后之间的关系,想必转头就会把我的行踪告诉太后。

至于为什么罗寒会在这儿,我觉得不是偶然。

我小心的招来一个暗卫,吩咐他跟着罗寒,但凡是他去过的地方都要来找我报备,我自己则躲在了客栈当中,避免跟罗寒碰头。

“你说他要去六合县?”我转过头来,问跪在地上的暗卫。

“是的。”那个暗卫一点头,说道,“卑职亲眼看见他去了码头,租船下六合,至于为什么去六合,因为容大人武功太高,卑职怕被他发现,不敢跟的太近,没能听清楚。只是看他的行踪,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找人……我心中涌出一丝冷笑,我找人罗寒找人,天底下还有这么巧的事情,然而我这个笑容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在脸上打开,我的脑中闪过一道光——

有什么东西被我抓住了!

是啊,我怎么忘记了?我想要找到太后跟蒋浅柔之间的关系,然后那条路走不通,我完全可以走蒋浅柔这条路啊!而罗寒和蒋浅柔又是那样的关系,果真他到金陵来并非偶然!

我一想到这一茬儿,精神为之一振,之前可能要无功而返的颓丧一扫而空,我连忙吩咐道,“派人跟上罗寒,别跟得太近,保证他不走丢就行,我们这边马上租船,也一路下六合。”

我倒要看看,罗寒究竟是要做什么!

坐在船上听着浆声,我这才有空仔细分析起突然之间见到罗寒时候的样子,他一个人轻车简从,身边一个仆从都没有,看他风尘朴朴的样子,便知道定然是赶路过来的。

倘若罗寒真是为了蒋浅柔和太后来的,那就说明连他都不知道太后和蒋浅柔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说明在他的心里也有疑惑。然而这个疑惑,他又不能当着蒋浅柔的面去求证,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去自己找到答案。

开始的时候,我心中有鬼,看到罗寒第一眼,还以为他是太后派来追杀自己的,然而如今一番分析下来,我才惊觉,绝非如此。

就算太后真的发现了我的行踪,不想让我把几十年前的旧事翻出来,她也绝对不可能派罗寒来对我下手。

我唇边露出一丝冷笑,突然感觉船身一震,我下意识的抬起头,还没有来得及站起身来,便听到外面一阵兵刃撞击之声。

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一边扶着船舱,一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自从我的手筋脚筋被挑断之后,我的手脚就时常无力,再也不复之前的矫健,出来行走江湖十分不便。我才刚刚站起,皇帝拨给我的那几个暗卫中的首领,便钻进来对我说道,“姑娘藏好!”

然而还没等他出去迎敌,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外面的那几个暗卫,通通都给点了穴道,一把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暗卫首领步步后退,那人闪进船舱,我这才看到,原来那人就是罗寒。

他很显然也看到了我,瞳孔猛的往后缩了一下,一把点倒了那个暗卫首领,将剑尖对准了我,“我知道你手里绝对不止这几个人,但是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一些,如果你想活命的话,就让他们散开,我有话问你。”

我被他拿剑指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就习惯。我脸上露出一个讥诮的微笑,“正好,我也有话要问你。”

那个暗卫首领想说什么,然而我冲他挥了挥手,吩咐道,“你带着兄弟们先撤出去,我有话要跟容大人说。”

他脚下像是生了根一样,一时半会儿没有动。我见了,对他说道,“放心吧,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知道。”

暗卫是皇帝拨给我的,虽说现在供我差遣,然而到底还是皇帝的人,他这是生怕我说漏了嘴,或者给罗寒漏了口风,坏了皇帝的大事,所以不肯出去。

然而我是什么人?暗卫首领只要一个眼神,我就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我对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有着无比清楚的认知。

她现在就是皇帝手中一把挥向太后的刀,倘若我这把刀在半路中出了岔子,皇帝想必毫不犹豫的就会换上一把,为了保命,我比谁都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那个暗卫听我如是说,这才像是放心了几分,深深的看了一眼罗寒,转过身,带着自己的人走开了。

等到他们的人都走了,罗寒才慢慢的把手中的长剑从我的脖子上放下来。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我,问道,“我记得你被太后接进宫里了,你不在宫里呆着,到江南来做什么?”

我心中的猜测越发被证实了,我脸上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回答道,“你来干什么我当然就是来干什么的。”

听我如是说,罗寒发出一声轻笑,点了点头,说不上是讽刺还是自嘲,“那看来我们这次目的是一样的了?”

罗寒如今不把我放在眼里,他在船舱当中找了个位子,盘腿坐下,问道,“你来江南又查到了什么?”

“托你的福,我什么都没有查到,不过正好你来了,我已经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去查了。查太后太难,但是查蒋浅柔太简单了。”

太后当年的种种痕迹,是被我父亲有意抹去的,查不到也是自然的。可是查蒋浅柔那可就要方便多了。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总不会有人再专程抹掉她身上的痕迹。

我满含讥诮,正要再刺他两句,冷不防的觉得小船底下传来一阵震动,我不由得叫了一声,还未来得及说话,便看到我们乘坐的那艘小船,直接裂成了两半。

好好的乌篷船,即便是再小也不可能坐这么一会儿就破掉了,眼看着我们掉进水里,之前藏在水下的那些人便纷纷挥舞着兵刃,朝我和暗卫们冲上来。那些暗卫纵然武功高强,然而现在水里,武功大大的打折扣,十分发挥不出一两分。

罗寒虽然会水,但是他一个人想要对抗这么多人,也是有心无力,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掉进水里,再也没出来,我心里越来越着急。

可是着急也没用,我一脚踹开一个黑衣人,脚还没有收回来,对方又冲了上来,且不说我不会水,就是我手筋脚筋被挑断之后,连个普通女子都比不上,更遑论像以前那样和人对战了。

我苦笑一声,眼见自己的手臂越来越软,渐渐抱不住身下的那块木头了,我模模糊糊的想,要是我能亲眼看到罗寒比我先死就好了,可是眼看着不行了……

罗寒一剑抹掉一个黑人的脖子,对着不远处我大吼道,“你快醒醒,你快醒醒!”

然而我已经听不到了,我的头顶没入江水当中,再也听不到罗寒的声音了……

头疼得厉害。

刚刚睁开的时候好像眼睛里起了大雾一样,愣愣的。

然而很快我就看到了面前这人是谁,连忙从罗寒身下坐了起来,充满戒备的望向他,“你想干什么?!”

罗寒有些讪讪地坐直了身子,一面撕下衣服给自己包扎,一面低头避开我的目光,说道,“还能干什么?给你把腹中的水压出来,免得你等下被自己呛死了。”

我充满疑惑的看着他,“就这样?”可是刚才在水下,她明明觉得好像有人在吻她。

那种感觉如此真实,让我没办法说服自己是我做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昏倒之前看的最后一个人是罗寒,我竟然还隐约觉得,跟我接吻的那个人就是罗寒。

这个梦实在太荒唐了,吓的我赶紧醒来,没想到刚刚睁开眼睛,就看见罗寒臭着脸在我头顶。

罗寒被我一问,顿时觉得心里堵得慌,他没好气的说道,“要不然呢,如果我真的想要你的命,当初在水下就不会救你。”

我看了看空荡荡的四周,确定只有自己和他才逃出来了,我当时昏迷了,能够把我从江中救出来的,也只有罗寒了,他这倒是没有说假话。

不过转眼,我脸上就露出一丝讥诮,“不想要我的命,那当初为何步步紧逼?”

“你如果想死,现在就可以跳下去,全当我好心当成驴肝肺,是我把你救错了!”

听罗寒如是说,我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看了他一眼,再也不说话,转身到了旁边。

我连日以来遭受不少刺激,加上手腕脚腕儿都被容霆雨挑断了筋脉,身体早就大不如前,经过江水里一泡,整个人不到片刻便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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