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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挑衅

发表时间: 2024-09-14 23:23:03

“恭喜夫人,您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只是此前您亏了身子,胎像有些不稳,老夫给您开几贴安胎的药,定要每日服用才好。”

 

我呆呆地坐在窗前,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大夫的话。

 

鹿画拿了一件披风给我披上,小声地劝道:“夜深了,您还是去歇息吧。”

 

我回过神来,这才觉得全身都被冻僵了。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轻声问:“将军呢?”

 

“将军他……”鹿画欲言又止。

 

我了然,自嘲的笑了一下,这才起身,朝那张大床走去。

 

当年我过府一年才有了身孕,带着初为人母的喜悦给闻时均去了信,五日之后却得到了八百里加急的回信,让我把孩子打掉。

 

我愤怒,生气,不敢置信的给他回信,质问他为何如此,并表示自己绝对不会把孩子打掉。

 

可是没想到,三日之后,我喝了安胎药不多时便腹痛难忍。眼睁睁的看着鲜血自腿间流出,不管我如何呼喊,都没有人来救我。

 

自那之后,五年过去,我终于又有了好消息。

 

“将军,将军,夫人已经睡下了,您不能进去,将军……啊!”

 

我听到鹿画的惨叫声,心里一阵慌乱,我护住自己的肚子,暗暗下定了决心。

 

闻时均一脚将门踹开,看到我吓的瑟缩了一下,冷笑着上前,一只铁掌缓缓的摸上了我的脖子,狠狠地捏住。

 

“白若,你当真是好本事!每次之后我都会让人给你送一碗避子汤,你竟敢不喝?”

 

我被他捏着,无法呼吸,只觉眼前越来越黑,越来越喘不上气。

 

巨大的恐慌袭来,我拼命的挣扎着,慌乱摇头,眼泪顺着眼角落入云鬓,我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可是却无法开口。

 

就在我觉得要被掐死的时候,脖子上的力道泄去,空气突然涌入,呛得我剧烈的咳嗽起来。我趴在床上,捂着自己的脖子,这才真切的觉得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白若,别耍花样,我不会让你生下我的孩子,你最好自己动手,否则,后果你无法承受!”闻时均眯着眼睛将话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闻时均,避子汤我都喝过了,你信吗?”我缓缓开口。

 

闻时均回头,嘲讽的看着我,没有开口。

 

我一窒,缓缓说道:“我要留下这个孩子,我知道你一直想给白兮一个名分,我自愿下堂,只要你让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呵,白若,你觉得我会让兮儿成为众矢之的吗?”

 

闻时均勾唇,他在笑,我却只觉得胆寒,“别耍花样,我不会休了你,也不会让你生下孩子。你既然不惜求到皇上那里去也要这个位置,那我就一定会把这个位置给你留着,留到你死的那一天!”

 

“那你为何不现在就杀了我!”我崩溃大喊。

 

闻时均看着我,犹如看着一具尸体般波澜不惊:“你现在在我眼里,和死了没有任何区别。记得把孩子流掉,我耐心有限。”

 

 

闻时均走了,此时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已经忘了哭,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他那种自地狱而来的杀戮之气,任何人都无法在他面前挺直腰板。

 

鹿画小心的进来,看着我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她吓了一跳,慌忙跑过来:“夫人,您怎么样?夫人?”

 

“我没事,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我缓缓开口,目光涣散的看着屋顶。

 

鹿画虽然担心,却不敢忤逆了我。小心的帮我掖好了被角,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她不亏是跟了我几年的老人,我是有了自己的计较。

不论如何,我都要生下这个孩子!

 

这,是我的骨肉!

 

一日后,城外的官道上有一处茶棚,歇脚的人不多,却只有一人形单影只。

 

我小口的喝着茶,竖起耳朵听旁边那桌人说话。

 

“你们听说了吗?闻将军的夫人跑了!”

 

“啊?怎么会?发生了何事?”

 

“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但是将军府已经将整个上京翻了个底儿朝天了也没找到人。我听说,是跟着野男人跑了!”

 

“还有这等事儿?闻将军在外保家卫国,她却这般行事?当真是恬不知耻!”

 

“……”

 

“老板,结账。”我冷笑一声,将银钱放在桌上,翻身上马。

 

此时的我是女扮男装的扮相,从将军府出来之后,我赶着清早第一批出了城,此时一直南下。

 

“吁——”我敏锐的感觉到不对劲,喝停了马儿,仔细分辨着。

 

突然,一支箭破空而来,我抽出佩剑斩落,小心的防备着。

 

利箭铺天盖地的袭来,我皱起眉头,翻身下马,朝路旁的林间跑去,却慌不择路,跑到了悬崖边上。

 

“妹妹,好久不见了。”

 

闻言,我猛地扭头,看到白兮一步一步的走过来,那张绝美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看向我的眼神却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我站直了身子,问:“你不是和风国的三皇子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白兮轻笑:“因为时均哥哥想我了,他想让我回到他身边。”

 

“你胡说!”

 

我愤怒的说道,“当年你不顾一切跟着风启铭走了,完全不顾白府的处境,如今你却还想回来?”

 

“那又如何?”

 

白兮笑着走近我,她身后是蒙着脸的死士,“我走了不是正好如了你的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爱慕闻时均?我给了你机会,可惜啊,他只爱我一个人。”

 

我被她刺激到,挥剑就朝她刺去,可是却被对方轻易地躲过。

 

我震惊的看着她:“你的武功没有废掉?你竟然骗了父亲!”

 

“我为了学这身功夫从小可是吃了不少苦,又怎么舍得轻易废了。”

 

白兮冷笑道,“倒是你父亲,精明了一辈子,最终却被我骗过了。”

 

“我父亲是拿你当亲生女儿来看待的!”我愤怒的喊道。

 

“呵,亲生女儿?”

 

白兮冷笑道,“你以为我没听到他私下里问你,要不要让皇上将赐婚之人改成你吗?既然如此,那我便成全你们!”

 

“白兮,你狼心狗肺!若不是我父亲将你从边塞抱回来,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我恨得浑身发抖,小腹也隐隐作痛起来,“今天我便替父亲替白家,清理门户了!”

 

白兮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哈哈大笑起来:“白若,你还是这么不自量力!”

 

说罢,两人便缠斗在一处,刀光剑影,招招狠厉。

 

突然,一声尖锐的哨子声响起,白兮身子一顿,本来能避开我刺过来的一剑,却生生的受了。

 

“兮儿!”

 

我一愣,扭头看去,便看到闻时均疾驰而来,一双眼睛猩红,抱住了向后倒去的白兮。

 

我自嘲一笑,果然,不管过了多久,我的心计还是比不过白兮。

 

“兮儿,你怎么样?没事的,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就带你去医治。”闻时均颤抖着手捂住白兮不断渗血的伤口。

 

只见白兮摇摇头:“我没事,你来了就好了。那些人说我和妹妹之间只能活一个,让我们自相残杀。妹妹怀着你的孩子,她想活着无可厚非,你不要生她的气……”

 

“兮儿?兮儿!”闻时均看着话还没说完便晕了过去的白兮,颤抖着将她抱起来,就往山下跑。

 

一个侍卫跟上,问道:“将军,夫人她……”

 

“把她带回去,她敢伤了兮儿,便要为此付出代价。”闻时均声音很轻,却无人敢忽视里面的愠怒和杀意。

 

侍卫低着头退下,走到我身边,道:“夫人,同我们回去吧。”

 

我现在哪里还有别的选择,强忍着小腹的疼痛,任由侍卫将我像犯人一样拷起来,扔进了马车里。

 

 

马车十分简陋,没有软垫,我只能坐在坚硬的车板上,靠着车壁来缓解震荡。

 

可是山路崎岖,身上的枷锁不停的磕到肚子,我的脸色越来越白,到后来完全分辨不出是动了胎气的疼,还是被撞的疼。

 

我大声呼救,想让马车慢下来,可是没有人理会我,外面的人都害怕闻时均的愤怒,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鲜血自腿间流出,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我在心里祈祷着,这个孩子一定不要有事,若是孩子能好好的,我回去就自动下堂,我去边疆找父亲去,父亲那么疼爱我,一定不会嫌弃我,也愿意保护我和孩子。

 

想着想着,我便泪流满面,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等再次睁开眼睛,看着昏暗的房间,潮湿的地面,我缓缓的坐起来,借着微弱的月光才看清楚,这里是一间柴房。

 

枷锁尚未除去,我想摸摸肚子都做不到,可是即便如此,现在的浑身无力和虚弱都告诉我,那个孩子,怕是没了。

 

我颤抖着,缓慢的,摸上了自己的脉搏。

 

“将军。”

 

房门被打开,我看着那个逆光而来的男人,依旧高大挺拔,是自己倾心之人。我的眼泪蓦地掉下来,又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地上。

 

“兮儿的命保住了,你该庆幸,不然现在你已经再去给她陪葬的路上了。”

 

闻时均嗓音清凉,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还是让人来卸了我的枷锁。

 

我看着他,笑了:“可是我的孩子,没了。现在,我有些后悔那一剑刺偏了,她白兮就该死!”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过来,我的头因着惯性甩到一边,用舌头顶了顶脸颊,笑了。

 

闻时均浑身颤抖着,体内的暴戾压抑不住,他咬着牙道:“那个孽种本来就不配被生下来,如今流掉了也好,省的我自己动手。若是被我知道你再诅咒兮儿,就不会是只被打个耳光这么简单!”

 

我没说话,歪着头也不看他。

 

这副样子更是激怒了闻时均,对方焦躁的来回踱步,最终还是忍下了要杀了我的冲动:“我会放了你,你主动和皇上说明是你想和离,我给你足以下辈子衣食无忧的钱财。”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眼含讥讽,看着他,问:“凭什么?”

 

“凭什么?”闻时均蹲下身子,狠狠地捏着我的下巴,咬牙切齿的说,“你差点害死了兮儿,你还问凭什么?这婚事本来便是你抢的她的,如今也该还回来了。我耐心有限,你不要不知好歹!”

 

“可是上次我说主动下堂之时你还不答应,你对白兮也不过如此。”我眸中有偌大的嘲讽,“现在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还想让我主动和离?不,闻时均,我偏不如你们的愿!”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闻时均青筋暴起,手下用力,恨不得立刻掐死我。

 

他越是用力,我便越是笑起来,放佛等着就是这一刻,我目光空洞,唇边的笑却越来越大。

 

闻时均眉心一锁,随即惊慌的松开了手。

 

我剧烈的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笑,眼泪也顺着脸颊流下来,状若疯癫。

 

闻时均捏紧了拳头,冷声道:“白若,你不要搞什么花样,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伤害兮儿。”

 

我不说话,轻咳着,看向他的眼中带着怜悯:“你可知道,你心心念念的白兮,是另一番模样的?”

 

闻时均被我的眼神激怒,怒气飙升,大掌又附上我的细颈,慢慢收紧。

 

“时均哥哥,你不要伤害妹妹,不要!”

 

柴房门被撞开,白兮脸色苍白的闯了进来,跪在闻时均身边,用尽全力抱着他的胳膊,“时均哥哥,妹妹不会伤害我的,之前也是情势所逼,我相信她肯定知道错了,你饶了她这一回吧!”

 

“血腥味?”

 

白兮轻轻吸了吸鼻子,疑惑的低头,看着地上的血迹,惊吓出声,“怎么这么多血?时均哥哥,你真的伤了妹妹吗?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可以不要名分的,你不要再折磨妹妹了好不好?要是因为我妹妹才受了这么多苦,那我就离开,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我转头看向白兮,面上冷笑,这装模作样的本事,她还是运用的如此炉火纯青。

 

闻时均松了手,因着白兮还抱着他的手臂,他的动作轻柔了许多。

 

“这不是我伤的,”闻时均温柔的抱着她解释着,“是她怀了身孕,动了胎气,这才小产了,不是我做的。”

 

他小心的将白兮抱起来,居高临下,一眼都不想多看我一眼,冷漠的开口:“白若,别以为你不和离我便没了办法,我有的是方法让你生不如死,你要有承受的准备。”

 

唇边漾起一抹笑,我轻轻的靠在了一旁的柴堆上。

 

我早就过的生不如死了,他还能如何折磨我?

 

“时均哥哥,妹妹刚小产,不能再在这种地方待着了,你让她回去好不好?我可以不住那个大院子的,我搬去灵鹿苑。”

 

“不用,你不用搬,”闻时均像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她也回到绣楼去。”

 

我看着他,知道他并不会这么好心。他说的生不如死的办法,现在就要来了吗?

 

那我,奉陪到底好了!

 

回到绣楼,白兮当着闻时均的面儿,让鹿画和张嬷嬷帮我洗了澡,收拾干净,还让自己的大夫帮我把脉,又开了调理身子的方子。

 

闻时均鬼使神差的没有阻止,只在处理完这些之后,他道:“白若,我让你回来不是让你做夫人的,你现在就是府上的一个丫鬟,好好的伺候兮儿,若是胆敢对她不敬,我会亲自杀了你。”

 

说完,便快步离开。

 

白兮无奈的对我笑道:“时均哥哥就是这个脾气,你不要生气。”

 

我讥讽的看着她,不说话。

 

白兮被我的眼神激怒,让丫鬟们都退下,这才暴露了本来面目:“白若,我不知道你为何不和离,闻时均不爱你,他爱的是我!”

 

“那又如何?”

 

我好笑的看着她,“可是闻夫人是我,被皇上赐婚的是我,日后与他成双入对的也只能是我。你,白兮,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罢了!”

 

“好妹妹,我要你生不如死!”白兮一掌打出。

 

我身子尚弱,躲不开这一掌,直到撞到墙边的博古架上才停下来。

 

守在外面的丫鬟们听到动静,慌忙问道:“夫人,兮姑娘,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无事,只是妹妹不小心带倒了凳子罢了。”白兮缓缓开口。

 

我撞的厉害,趴在地上好久都起不来。

 

看着我的惨样,白兮哼了一声,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袖,道:“给我倒杯水端过来。”

 

我扶着博古架站好,冷笑着看着她,并不动作。

 

白兮瞳孔一缩,手摸向腰间,却在听到了敲门声时停了动作。

 

“夫人的药熬好了。”

 

“端进来吧。”白兮道。

 

门被小心的推开,鹿画端着托盘进来,看着我的脸色比方才还要苍白几分,心疼不已,小声道:“夫人,您快趁热喝了吧。”

 

我见白兮盯着鹿画的目光不善,走过去挡在了她身前,道:“我知道,你先退下吧。”

 

房门再次合上,白兮冷笑:“你倒是有条好狗。”

 

“有什么冲我来,别殃及无辜。”我冷冷的盯着她。

 

白兮倒是笑了:“现在你可没有筹码跟我讲条件,若是我高兴了,或许可以留她一命。”

 

“你想怎么样?”我目光一凛。

 

白兮指了指药碗,道:“把那个给我端过来。”

 

这么简单的事,我怎么会不做?

 

可是,就在我将药碗递给她之后,只见她手一翻,便将烫热的药碗倒在了自己的手上。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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