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你昨天怎么又没去上网？」「我……我有点事。」「什么事？」「钢琴课。」
「你不是说过你从不碰乐器的吗？」大哥吐出槟榔，猛吸了一口烟。
「她说她喜欢弹钢琴的男生」「她是谁？你的初恋吗？」「不，我的母亲。」
……我叫黎巴混，就读于一所普通职高。因为名字与平时的所作所为，都很像一名混混，
所以他们都亲切的称呼我为混。刚刚问我怎么不去黑网吧的人，是我的大哥赵思源。
他是我们学校有名的扛把子，也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发小。他身高一米九，
从小就舞刀弄棍。曾经创下以一挑十，打趴九个，剩下一个是因为警察来的太快了，
没来得及打趴下的战绩。以我这副瘦弱的身板，却能够在职高里混的风生水起，
被人尊称一声混哥，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他。「混，去上课吧！这里有二哥我在呢，
还有这榔子你拿着，学累了就嚼上一粒，提神！」旁边的二哥张舟权拍了拍我的肩膀，
递给我了一包和成天下槟榔。二哥的实力同样不容小觑，他人脉通天，在各个学校都认识人，
而且都还能说上话。我有一次差点在校门口被别的学校混混堵了，就是他出手帮我解决的。
他只说了一句话，给我个面子，便化解了我即将面临的危机。至于我，正如他们的称呼所言，
我是个混子。打架一般，势力也没有，全靠两位大哥罩着，才能偶尔狐假虎威一下。
「谢谢二哥，那……那我走了？」「嗯，去吧！」我背起书包，朝着远处的琴行走去。
……「今天学的曲目，是克罗地亚狂想曲！」钢琴老师简单演示一遍后，
便让我们自己上手练习。他一直奉行看别人弹一万遍，不如自己上手练一遍的教学原则。
什么曲子都只弹一遍，然后，就坐到旁边去玩手机了。我感觉，
如果未来我的钢琴无法有所成就的话，那么像他一样，当个这样的钢琴老师，似乎也不错。
我看着谱子，开始弹奏起这首全球知名曲目。「你曲子的感情不对！」
一直玩着手机的钢琴老师，忽然抬起了头。「啊？可……可我一直是按着谱子弹的呀？」
我连忙看了眼谱子，又看了眼手指所按的钢琴键，位置都对，完全对的上谱子，没有弹错。
虽然我不像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从小练习钢琴，我是半道出家。
但因为常年在黑网吧打字喷人的缘故，在手速指法方面，我一直不弱于其他学员，
甚至还要远胜于他们。这也是我为什么会选择学钢琴的原因，我觉得自己，有基础。
「没有说你弹错了，只是你曲子里想要表达的情感不对，你没有弹出曲子想要表达的，
那种肆意随性的感觉！曲子缺乏张力！」「肆意随性？缺乏张力？」「你内心有所顾虑，
是不是？」钢琴老师的目光仿若一把尖刀，瞬间剖开了我的内心。
我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琴键，沉默不语。我确实是有着很多顾虑。一方面是我家庭条件一般，
恐怕难以支撑我在钢琴一路上的学习。第二个方面则是因为我是职高出身，
而且还是职高里有点名气的混子。这样的身份，与优雅的钢琴家，显然是有些格格不入的。
「你的梦想是什么？」钢琴老师再度发问。「我……我想要上伯克利！」我犹豫了许久，
终究还是红着脸，将自己的梦想说出。一个职高的混子，
梦想是想要上全世界知名的音乐学院，这恐怕是个人听了都会发笑吧？
我已经做好了被嘲讽的准备。毕竟，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我自己是在想屁吃，
纯纯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从职高到伯克利要多少步？你知道吗？」出乎我的意料，
钢琴老师并没有嘲笑我，而是一脸认真的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我……我不知道！」
我沉思了许久，但以我以往不学无术的知识底蕴，确实是不知道要多少步。我只知道，
需要走好多好多步！「一百零八步！从职高到伯克利，需要走一百零八步！」……「混，
等会下课，和我一起去厕所堵一个人！」「堵谁？」「朗朗！」「朗朗？堵他干什么？」
我看向大哥赵思源的眼神之中闪过些许疑惑不解。朗朗是我们学校里公认的，
弹钢琴最厉害的人。据说他们家是钢琴世家，很有钱，上下学都有着奔驰接送，
平日里都穿着燕尾服来上学。他自己也很争气，为学校拿过许多奖项。我们虽然是混混，
但这种能够为学校带来名誉，校长老师面前的红人，没有什么特殊情况，
我们是不会轻易去动的，平日里大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我有些疑惑，
朗朗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大哥，让大哥不由得铤而走险！「跟大哥去了，你就知道了！」
大哥没解释太多，下课铃声一响，便拉着我直奔厕所。刚进厕所，就看见朗朗正在拉裤链。
「你就是朗朗吧？」大哥一米九的身高威慑力十足，朗朗被吓的有些不敢说话。
「有件事情想拜托一下你！」大哥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伸出手拍了拍朗朗的肩膀。只是，
大哥那自认为和善的笑容，在朗朗眼中，却有点像是恶魔的微笑，吓得他又连连后退了两步。
「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最近想学钢琴，听说你弹钢琴很厉害，能不能教教他？」
大哥伸手把我拽到朗朗的面前，开口说道。听着大哥的话语，
我眼神之中满是掩饰不住的震撼与感动。没想到，大哥铤而走险来堵朗朗，居然是为了我。
「只是……只是教钢琴吗？」「是的！只要你答应教我弟弟钢琴，今后我会罩着你，
谁敢动你一根毫毛，我便废了他整个天堂！」「那……那没问题！还……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谢谢你了，朗朗兄弟，以后有事尽管开口，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
定然竭尽全力帮忙！」在大哥的骚操作下，我成为了朗朗的学生。
……朗朗不愧是校长和老师面前的红人，在学校顶楼，有着一个独属于他自己的琴房。
我平日里，就在这里练琴。「朗朗老师，我弹的怎么样？」「别别别，叫我朗朗就行，
不要叫我郎郎老师，我的水平，还没达到能当老师的程度。」「达者为师！」「真别，
你进步很快，咱们现在水平差不多！谈不上什么达者为师！互相交流心得体会罢了！」
「真正的大师，总是怀揣着一颗学徒的心！」「……」「混，你的节奏，力量都没什么问题，
弹奏发挥也特别稳定，几乎没有失误，但还是那个老问题，你的曲子，缺少感情！」
「这样啊？那我应该怎么改变呢？」已经不止一个人说过我弹的曲子缺乏感情了。
可明明我都是按照谱子弹的，弹的又快又准又稳，一个琴键都不曾按错。
他们怎么就能听出我曲子缺乏感情了呢？「混，你仔细想想，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选择学的钢琴？找到自己的初心与坚持，再来尝试着弹奏这首曲子看看！
」「为了什么才学习的钢琴？朗朗老师你是为了什么学的钢琴？」我内心已经有了答案，
但我想听听看别人都是为了什么学的钢琴。「我？我学习钢琴的目的很纯粹，
就是单纯的想出人头地，想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朗朗的大名。」「就是单纯的想要装比是吧？
」「……」……我学习钢琴的目的，是为了我的母亲。因为她时日无多了，
我不想让她带着遗憾离去。我想变成她喜欢的样子。我双手重新抚上琴键，缓缓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