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盏觥筹的宴会上,我在大厅的侧门后面偷偷看了眼正谈笑风生的顾瑾池。
一身修廓笔挺的西装配着副金丝眼镜。老实说,今日的他格外儒雅风流。噢不,
应该是斯文且败类……后脖颈一阵凉沁,我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赶紧戴上墨镜,包好头巾,
拖着行李一阵小跑。是的,我私奔了,跟着一个花了大价钱从网上雇来的男人。
顾瑾池此时应该气坏了吧,毕竟能来参加婚礼的都是商界名流。
当然还有我那个对我培养极其用心的父亲,这次倒是让他失望了,
没能如他的愿嫁给顾氏这种千载难遇的豪门。坐了将近六个小时的飞机,
从国外落在甘宁的省会甘南。此刻已经深夜十一点多,
我狼狈地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走在人烟稀少的路上,正左右张望时,
那个在半路把我抛弃的男人又出现了。还带着个一身枣色甘南服装扮的女人。
女人的头上裹着姜黄色的头巾,她一看到我就显得很开心,热络地握住我的手,
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甘南话。我疑惑地看向阿衍,阿衍就是那个我雇的男人。他没有理会我,
只顾着点燃指尖的那根烟,他的手指很漂亮,指甲修剪的整齐圆润,
在我的印象里这样的手不该夹着难闻的烟草。“路上遇到的,说是认识你。
”他低头猛地吸了口,瘦削的脸颊随着明灭的火光凹陷了进去,
苍白的皮肤上隐约可见粉色的纹路。“你以前来过甘南?”幽深的眼眸从我的脸上晃过,
他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我吞了吞口水,赶紧摇摇头,将手从女人粗糙的掌中抽出。
女人神色明显僵了下,很快她面色如常,缩回手安静地站在一边。眸光飞快地从她脸上掠过,
将她的歉意收入眼底。阿衍丢掉手里的半截烟,抬脚就向我走了过来。我下意识地往后退。
可他并不打算放过我,就在我准备逃跑时,手腕被扣住,整个人被带入他的怀里。
他个头很高,我仰着脖子才够到他的胸口。“你想干什么?”我愤怒地低吼着,
扭头求助地看向一旁的红衣女人。可她却丝毫不担心我的安危。一股子怪异的感觉涌了上来,
很快我冷静下来。“阿衍,我是你的雇主,你应该知道了我的身份,如果出了意外,
我的丈夫不会放过你!”说完我就后悔了,如果绑架犯有信誉的话就不会有撕票这种说法了。
耳旁一阵热气喷了过来,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在心里把老天还有我那个倒霉的夫家骂了个遍。脖子上突然一暖,睁开眼,
跟前的男人正给我系着围巾。这条围巾是HER’S当季的新品,很配我这身衣服。
可惜这样的氛围下,我着实欣赏不了。“你这是干什么?”皱眉不悦地看向他。
虽然雇他作为我的情夫帮我逃婚,但我还不至于因为一副皮囊昏聩到不知死活。
“那个女人见到你的时候叫你娜若?”他声音压的很低,眼神灼热的看得我很不舒服。
“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我避开他的目光,悄悄退后一步,故作镇定地搓着手哈着气。
甘南的冬天来的早,干冷的北风吹的脸上生疼。阿衍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抱着手臂盯着我,
眼神锐利的让人害怕。我垂眸视线飘向不远处的树丛,脑海里一片混沌,
正思索着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来搪塞他,就听到他接下来的话。
“娜诺是传说中照融雪神的名讳,也是甘南布依族的禁忌。”我愣住,但很快拉回了思绪。
陌生的地方加上行为怪异又知之甚多的男人,我不敢轻举妄动。压下心底的害怕,
反问他:“阿衍,为什么在奥图机场没有看到你?”阿衍被我这么一打岔,扯了扯唇角,
狭长的眼尾微微扬起,慵懒的笑容看得我心肝儿颤了颤。我使劲掐了下手背,
对自己的行径很是唾弃!正心猿意马时,这家伙像是窥见了我的心思,
俯身勾着双漂亮的丹凤眼,意味深长地说道:“颜女士,你老公可不是一般人!
”又撸起黑色的袖口指着手臂上的淤青,抱怨道:“呐,这个怎么算,你得给我加钱!
”阿衍露出的一截手臂上有一串字符刺青,是甘南的文字。我面色如常,
插在呢绒大衣兜里的手按了下手机上的键。“好啊,那得按原来的协议,
你必须保证安全地送我去南孜。”又指着一直没说话的女人,“她不能带着!
”女人似乎听懂了我在说什么,拉着阿森着急地解释着什么。奇怪的是,
明明只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此刻正毫无障碍地交流着,而且看阿衍的神情似是在安抚她。
我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两人。夜里突然下起了雪,我裹紧了大衣,抬腕看了下时间,
正好十二点!一道刺眼的白光打了过来,红色的跑车在两米开外的路边刹住。车门打开,
是先我一天到这里的助理沈潇。“颜小姐!”她靠着车身朝我招了招手,姿态魅惑又嚣张,
那身黑色低胸皮裙将她完美的身材包裹得玲珑有致。我扶额,
她到底是来救我还是来勾搭男人的?!余光扫过一旁的阿衍,
他在见到沈潇时眼里闪过的厌恶恰巧被我看到。看来我这位冒牌情人不简单!
“接我的人来了,按照协议,款十分钟前已经打到了你的账上,但只能给你五十万!
”我刚准备要走,就被他拦住。“颜小姐,协议可是说的落地结算百分之八十,
您这才给了一半不到……”我冷笑一声,“阿衍,是你不遵守合约在先,我可以一分不给!
”阿衍突然死死拽住我,“钱我可以不要了,但你不能跟她走!他的神色很凝重,
眼底蕴着担忧,还有急切。他是在担心我?这下我有点看不懂了……正疑惑时,
听到一阵刺耳的轮胎刮地声。“颜!你看!”沈潇的话刚出口,
从路口处疾驰而来的商务车上下来了好几个黑衣人。终于来了!顾瑾池比我想象中的要快,
在逃婚不到半天的光景我就被追上了。“颜小姐,需要帮忙吗?”沈潇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你说呢!”我不客气地朝她瞪了眼。沈潇除了是我助理,还是一年前顾瑾池配给我的保镖。
如果不是因为婚前被他那个宝贝情人再三找麻烦,
我想我是不会冒着得罪顾氏的风险在婚礼上逃跑的,毕竟怎么看这也算是一场划算的联姻。
“阿衍,你对文馨可真是深情啊,为了个不属于你的女人,甘愿做她最听话的狗!
”我不客气地骂道,把我眦眦必报的本性展露无遗。
早在一个月前我就碰到过阿衍和文馨在咖啡厅相拥的场景,为什么会在一沓照片中相中他,
也是这个原因,和许多女人一样,我只想验证一下丈夫的真心。事实证明,
有时候脑子傻着比清醒要好。阿衍像是被戳到痛处,我看到了他眼里的悲伤,甚至痛苦。
看得我一阵慌乱。正愣神间,黑衣人已经逼近,沈潇的战斗力毕竟有限,
其中一个人正要对我出手时,一直没说话的红衣女人突然挡在我前面。
与此同时阿衍借机将黑衣人引开,他看起来瘦弱,但论起守御能力不比专业的差,
比如我那个只晓得攻的保镖沈潇!很快现场一片混乱。
跟前的红衣女人嘴里不停对我说着什么,我听不懂,她看起来像是在交代什么。
一阵风吹了过来,她的头巾被吹开。看清她的长相,我慌了神。
这张脸在时常出现在我年少时的梦里,只不过要比眼前的这张脸年轻许多。
我记得她在梦里唤我:达娃拉姆。梦里的场景走马观花般的闪现。
雪山上绝望的嚎哭声、鲜血染尽的白衣,还有被绑在火堆上的自己……头有些晕,
视线变得模糊,顷刻间我失去了知觉。“颜秋!颜秋!”脸上被拍的生疼,
该死的沈潇就是故意的!我微眯着眼睛,狠狠瞪了眼一脸幸灾乐祸的人。“嘿!
还有力气瞪我,我就说没事吧!”她得意地朝我身后说着。我头有点晕,费力地扭头看过去,
阿衍竟然还在!他身上没有一处完好,但那张脸却保护的没有一丝损坏。
阿衍长相称得上完美,但眼中却有些不同于这种长相的阴鸷。这也是我选他的另一个原因,
我不信完美温和的气质。就像我的新婚丈夫顾瑾池,气质温和的找不到一丝错处,
但就这样的一个人却心思难测,任由他养的那个女人肆意糟践我。如若不是他那情妇,
我母亲怎会无缘无故发生车祸。如果不是他的纵容,那个女人怎么会肆无忌惮地挑衅我!
这一次到底是顾瑾池的主意,还是那个毒妇想要斩草除根?而阿森衍呢,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颜…颜小姐?”他突然对我关心的语气让我怀疑刚刚的一切是假的。我收回目光,
打量着周遭的一切。是那种小旅馆,简易的只有两张床,几个凳子,连个像样的茶几都没有。
“别看了,我们这是在逃亡,哪能住高档酒店。”沈潇斜靠着床边不到半丈的窗户,
抱着手臂淡淡地说着。那表情活像我欠她的。不过确实也是因为我她才走这遭,
顾瑾池在把她指给我时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和她处成死党。我尴尬地轻咳了两声。
看到趴在我床头已经睡着的女人,对她我内心有些复杂。“你突然晕过去,脸色青灰,
连心跳差点没了,后来她割了手腕喂你血,神奇的是你脸上很快有了血色。”沈潇皱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