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超市说想要吃虾时,我的亲妈指着我的鼻子骂:「败家玩意儿,一斤49块,
咱家这条件哪里吃得起?」可是,她转脸就给弟弟买了2000一只的帝王蟹。
美其名曰是要给即将中考的弟弟补身体。可她不知道的是,
就是这只帝王蟹差点要了她宝贝儿子的命。——我妈生我之前已经打了两次胎了,
怀我的时候,查了两次都说是儿子。我生下来就被奶奶提着腿看性别。——是个丫头片子!
奶奶扭脸回了老家。那时候,
生下来的女婴经常会不小心“掉下床摔死”“病死”“被拐卖”。感谢我妈难得的心软。
我捡回了一条命,刚满月就被藏在乡下姥姥家。姥姥说,见到妈妈要叫姑姑,
不然计生办会找上门罚钱,一罚就是六七千。多可笑,姥姥死后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
但却清清楚楚记得她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和停顿。姥姥死后,舅妈不愿意继续养我。
我像垃圾一样被送了回去。这时,我才知道自己原来有个只比我小两岁的弟弟,叫江轩。
从此,我像个保姆一样,早上出门上学前要做好全家的饭,放学要洗衣服,拖地,刷碗。
妈妈只会说:「你看看村里那些女伢子,初中没毕业就会出去打工,给家里挣钱,
你分担些家务,照顾弟弟难道不应该吗?」我恨得咬牙切齿,但是不敢显露一分。
因为曾经我反驳过一次,下场是被狠狠抽肿了脸,被抓着领子推搡出门,
威胁说让我退学打工。我在乡下上学晚,竟然和弟弟同一个年级。乡下的教学质量不行,
我刚进班时跟不上进度,连着好几次考试都是倒数。弟弟成绩中上,每每考试后,
他都耀武扬威地嘲笑我蠢笨。是的,他从来不叫我姐,
他喊我永远都是直呼大名或者是赔钱货丫头片子蠢东西。爸妈这样叫,他就跟着学。
我逼着自己当做没听见。我告诉自己,要争气,要学习,要考出去。
他们在储物间给我支了个行军床,房间没有窗户,摆满了杂物。每天晚上干完所有家务后,
我都会偷偷打开手电,在被窝里做题。我趁着收拾房间,拿了弟弟以前的教材,
我慢慢的补着自己的基础。白天在学校里,我趁着课间追着老师不放,
腆着脸问很基础的问题。
老师们对我的态度从一开始的“你怎么什么都不会”到后来的“挺勤奋一孩子,
也算是聪明踏实”。渐渐的,我从倒数变成中下,再到中上,
终于在初三的时候考进了班级前十名,也就是这个时候,弟弟迷恋网游,
经常旷课去网吧打游戏,成绩一落千丈。即使是这样,爸妈也舍不得打他,
而是给他报了很贵的冲刺班。对于我,爸妈只会念叨:「要是姐弟俩的成绩换换就好了。」
换换?凭什么?我熬夜刷题的时候,你儿子在打游戏。我课间和老师讨论问题的时候,
你儿子趴在桌子上睡觉。你们凭什么心安理得的说换换?!!因为每天熬夜补足基础,
我上课难免犯困。每当这时候,我都会狠狠掐自己的大腿胳膊。江思南,不许困!江思南,
你要有出息!我的腿根和上臂永远青紫一片,而我的父母从来没发现。或者说,发现了,
只是不在乎而已。晚上我照常打开手电,却发现手电忘了充电。
我偷摸穿上拖鞋去客厅找备用的,却不想听到爸妈的谈话。「冲刺班虽然花了一万七,
但还是有用的,轩轩最近成绩提了二十多分」「那也考不上一高呀」「没事,
大不了交几万择校费。」「家里里里外外都是开销,择校费再一交,日子还怎么过?」
「让江思南去打工吧,前几天我碰见六婶子的女儿,说去了广州进厂……」后面的话,
我已经无心再听了。如果眼前有一面镜子,我大概会被自己满眼的恐惧和怨毒吓到。
小县城的资源一般,没有私立学校。如果考不上公立的一高,就意味着要交高额择校费。
我从班主任那里打听到,一高要求总分达到500分才能有资格交择校费。也就是说,
如果江轩考不到500分,择校费就不用花了。那我是不是就不用去打工了?
我不知道自己的逻辑幼不幼稚。——我只知道,我没得选!面临中考,
弟弟似乎也知道着急了,起了一嘴的燎泡,给爸妈心疼得不行。冲刺班作用不小,
这几次模考弟弟都考了五百多分。爸妈乐得合不拢嘴,似乎已经看到弟弟穿上一高校服似的。
他成绩越好,我越发心急如焚。在一次逛超市时,我适时地提出,海鲜很有营养,想吃虾。
结果被我的亲妈指着我的鼻子骂:「败家玩意儿,一斤49块,咱家这条件哪里吃得起?」
我故作委屈:「生物书上都讲了,吃海鲜对身体好,帝王蟹还有清热去火的功效呢。」
妈妈忽然顿了一下,拿出手机百度了几秒。紧接着就跑去了帝王蟹的水池旁,
挑了一大只螃蟹。晚上的餐桌上果然多了一大只帝王蟹。当然,我是不配吃的。
即使螃蟹很大,弟弟一个人根本吃不完。巨大的螃蟹一连吃了好几顿,
一直吃到了中考前一天。我知道时机到了。我故意拿着省下来的零花钱买了一兜柿子,
当着弟弟的面吃了起来。弟弟伸手要拿剩下的,我故意推了他一把,
「这是我自己零花钱买的,我不给你吃。」果然,他被我刺激到了。
他一边伸出手狠命打我胳膊,一边大喊:「妈,江思南打我,还不给我吃柿子。」
妈妈从卧室里冲出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扇了我后脑一下。
她高声训斥道:「做姐姐的不知道让着弟弟啊,能不能懂点事!」
弟弟也趁机把柿子夺了过去,得意洋洋看着我。我摸着自己一阵阵发疼的后脑勺,
看着他像是炫耀战利品一般,吃了一个。我恶毒的想,吃啊!怎么就只吃一个!
这个时候的柿子口感青涩,我猜到他不愿意吃才故意刺激他。我盯着他,用祈求的口吻,
「弟弟,给我留一个行吗?」他喜欢看我卑微的样子,我知道。果然,他恶劣的瞪了我一眼,
「滚开,赔钱货,谁是你弟弟。」他故意为了恶心我,又吃了一个。当晚,他上吐下泻,
发起了高烧。——螃蟹,尤其是帝王蟹不能和柿子一起吃。——致死!——可惜了,
他吃的不多。——只得了急性肠胃炎。爸妈半夜带他去输了水,折腾了一夜。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