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睡醒时,天已经黑了。
我看了眼时间。
10月15日晚上七点半。
心间微微有些惊讶,我还记得,发病痛到昏迷那晚,才只是13号。
所以已经过去两天了,沈洲有没有回到家发现我的消失?
不过就算发现了,难道他还会因为我有什么反应吗?
我自嘲地笑了笑,不抱任何希望地打开手机。
可出乎意料的是,通讯录却有着十几个沈洲的来电。
除了最早时间的那个,是几十秒的通话记录。
其余的都是每隔半小时左右的未接来电。
我正望着这一整页的未接来电失神时,一个新的通话请求无声地弹了出来。
在房间的一片寂静中,我定定地望着来电人“沈洲”那两个字足足五六秒,才按下了接听键。
“江婉意!你到底在哪!”
沈洲那带着暴躁的指责声在耳边炸响。
我却只是冷静地说:“沈洲,你找我有事吗?”
沈洲沉默了一秒,然后狠狠地冷笑一声:“你他妈的江婉意,耍老子很好玩吗!”
“为了你一句你要吃桃酥,我一大早去买材料,试了三次,终于是以前的味道,你现在问我找你有事吗?!”
“我为了等你回来,从早上到晚上打了十几个电话!你全部不接通,到现在还不见踪影,你还问我找你有事吗!你挺能啊江婉意!”
沈洲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愤怒,我甚至可以在其中听到一些隐藏着的不甘和疲倦。
也是这时候,我才知道我原以为梦中对沈洲那要吃酥饼的撒娇,是真的在现实中上演。
而沈洲也为了我的一句话,甘愿再次亲手操作,还等了我一天。
其实从这婚姻的开始,我便清楚地明白,沈洲恨我,却也依旧深深爱着我。
他的爱催化了他的恨,他的恨夹杂着他的爱。
他在我一回国便以母亲的医疗费为借口,让我跟他结婚。
为的,不过是他心中抹不去的愤恨和爱意上的不甘。
他想折辱我,将我当初带给他的痛苦重现在我的身上,可与此同时,他如赌急眼的赌徒般,无论如何都要赢得我对他的爱意。
他带各种女人回来羞辱我,不过是想看我失态看我嫉妒,看我伤心欲绝的大吵大闹。
所以,我越平静,他越想我服软。
所以,他带着乔茹雪做我们曾经约定过的一切。
所以,在我不经意的柔和下来的瞬间,他才会如此迫不及待地捉住。
可是,沈洲。
当初无数次在我愿意服软,求你好好坐下来谈一场,将一切解释清楚的时候,是你自己冰冷地甩给我“你不配”“你又想得到什么”“你让我恶心”这些话的啊。
我无数次告诉自己,既然你还愿意与我结婚,那必然有一天会听我解释。
总会有我们重新和好的那天。
可是新婚当晚,你带给我的,却是你与另一个女人的耳鬓厮磨、亲热缠绵。
这般情况下,我是有多下贱,才能如你所愿,不要脸面地嫉妒到大吵大闹呢。
我轻轻地叹息一声。
在这场纠葛中,痛苦的又怎么只会是我呢。
“沈洲,你等了我一天,可是我已经等了你一年了”
我用最平静的话将刀子扎进他的心里。
“我们结婚纪念日,我以为你会回来的,然后我做好了一桌的菜,等了你一夜”
“可是我看到的,只有你新任秘书刻意发出来给我看的,和你十指相扣的照片”
沈洲愣了一秒,才半心虚半恼怒地说:“江婉意,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吗!我那天没有看手机消息,不知道你在等我罢了!至于照片,不可能。茹雪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我听后,竟发现内心已起不了任何的波澜。
“我不想跟你吵,最近几天我都不会回家,你可以随意,直接搬去你的茹雪那里都可以”
说完,我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然后拿起了摆在床头柜上的笔和白纸,记录下了两条消息。
“10月13日晚
第九十七次:发病打电话给他,被别的女人接了并无视”
“10月15日晚
第九十八次:告诉他小情人故意发照片刺激我,否认绝不可能”
我将写下的部分撕下来,折叠起来小心翼翼地夹进手机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