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宗门内的小师妹。仗着身份最是娇气任性，贪玩懒散，却在师门被屠时拼死血战，
半步不退。再次醒来后，我瞥了眼身旁脸色发青的男子，茶里茶气地开口，「七师兄，
大师姐都热得满头大汗，你怎么都不会心疼她？」后来，他身首异处，我却剑指苍穹。
千万道魔气骤然疾射而出，瞬间破开我身上的护身灵宝。魔气直直朝我门面刺去，
刺入我体内，伴随着皮开肉绽的剧痛，我只觉神识模糊，灵台颤抖。身体重重摔在地上，
抬眸间视线猩红一片，血色染满了我的裙裾。分不清是我的，还是其他同门师兄师姐的血。
我身旁是成堆的尸体，他们或残臂断肢，或胸口被一个个血洞贯穿，一眼望去，
皆是我熟悉的面孔。有去不凡斋排队给我买桂花糖藕的二师姐，
有给我开蒙替我挨过打的三师兄，有在秘境九死一生为我换来能洗髓灵药的四师姐，
有口硬心软，舍命为我挡了一刀的五师姐，还有听闻我被欺负了抡着丹炉满山头砸人，
把聚灵丹把我当零嘴儿吃的六师兄。对面传来温润又熟悉的声音，站在最前面的青衣男子，
赫然是当年信誓旦旦要除魔卫道的七师兄，徐清晟。「啧啧啧，真是狼狈啊！」
他带着几分蛊惑的诱哄，「小师妹，你又何苦硬撑呢？素日你最是爱洁，衣摆都不能染尘的，
如今……啧啧啧，你的这张美人脸，看着满脸血污，七师兄真真是心疼极了。」
见我低头看着遍地的尸体不语，徐清晟狞笑着，「你不如跟七师兄回去，
不过相处几十年的同门，又算得了什么？你跟了师兄，以后在魔族掌权夺势，
也有师兄给你撑腰，不比这规矩甚多的宗门来得逍遥快活？」我终于抬头，
冷眼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在此刻撕开了虚伪的面具，面目狰狞得令我作呕。我叫莫灵，
是宗门最小的师妹。同门怜我失去双亲，进宗门时浑身穿得破破烂烂，
又见我年幼时就长得粉团子般可爱，大抵是讨了年纪小和美貌的巧，
我不费吹灰之力地获得了师兄师姐们的宠爱。而我大概是乞丐堆里摸爬滚打长大，
性子惯是掐尖要强的，见入了宗门后又得师尊纵容，同门偏爱，
便越发肆意妄为又恃宠而骄起来，看上了哪件法宝法衣，只要朝着师兄师姐们撒娇，
众师兄师姐们也宠着我，什么天材地宝，传世灵器，只要是我需要的，
师兄师姐们也会努力为我争取一番。除了大师姐，秦可晚。她是剑宗的大师姐，
也是戒律堂的执法，熟读门规，最是循规蹈矩之人，整日不是说我的衣物不符合弟子规制，
就是修炼不够刻苦。而我最是怕她，觉得她日日苦修，克己复礼，过于古板严苛。「大师姐！
这么厚的门规，我字都没认得全呢，怎么背得下。」我哭丧着脸，
每次大师姐抽背门规我都背不全，她要罚我时，我躲在各位师兄师姐身后。每每此时，
七师兄便会笑着把我挡到身后，「大师姐，小师妹还小呢，凡事讲究机缘，小师妹心性未定，
何必刁难她呢。」「还是师兄好，我最最喜欢七师兄啦！」见大师姐最终冷脸作罢，
我只觉得是七师兄为我好，总会摇晃着他的衣袖讨好卖乖。我素日又惯会贪玩躲懒，
大师姐要我每日晨起挥剑三千下，次次动作和灵力运用都要精准，我连五百下都觉得甚难。
也觉得正如七师兄所说，几百年也不曾有魔族入侵，况且门派里这么多师兄师姐，
降妖除魔也轮不到我头上，我在俗世当小乞丐时连饭都吃不饱，如今有此番境遇，
此番不潇洒自在更待何时？只是此刻，我只无比痛恨我没听大师姐的劝导认真修炼，
只懂懒散度日，如今眼见敌人在跟前，却不能手刃。我躺在地上，
恨恨地咽下重伤之下欲吐口而出的心头血，倒握着剑柄插地借力而起，奋力挺直了腰，「呸？
什么七师兄，你……你有何脸面自称师兄？！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徐清晟眉头皱起，
不屑地看着我手中微颤的剑，「小师妹，你还真是零顽不灵，如今剑宗大势已去，
师尊早已仙逝，那些师兄师姐也都陨落自此，你何必螳臂当车？」「是啊，但还有我！
我在即宗门在，众师兄师姐与我同心。我可是门派中……唯一的师妹！」我大笑，重新抬手，
剑尖对着这位昔日与我朝夕相处的同门师兄，「大师姐要我背的宗门门规太厚了，
我还是背不全……但我谨记了其中两条……咳咳，第一条，背叛师门者，杀无赦！
第一百三十四条，残害同门者，必诛之！」徐清晟轻嗤一声，「大师姐大师姐，
平日你最是厌烦她，如今你倒是会把她挂在嘴边，一口一个大师姐了？呵，她回来就更好！
我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宗门大阵外还有五合绝杀阵，你以为她还回得来？」我咳了两声，
但还是高高昂起头，「你闭嘴！你不配提大师姐！你跟她……差远了！」只是我心头微涩，
在心里默默祈祷：但愿大师姐她平安无虞，这宗门，她晚些再晚一些回来吧。
她可是大师姐啊……我这样的废物都还没死，她怎么可以死！话虽如此，我自然知道，
论修为，他已是金丹期，而我不过才筑基，差了一个大境界，况且，
他身后还有千千万万个魔族。我能撑这么久，因为二师姐压箱底的防御甲在我这，
而六师兄给我一兜子的爆气丹剩下最后半瓶，我手中的灵剑，
更大师姐外出历练前用自身的灵火为我亲自锻造的。「有我在，就足够了！」
我把三师兄塞给我万里逃生符融入剑中，「徐清晟，看剑！」闻言徐清晟露出一个扭曲的笑，
对着身后的众魔说，「去吧。虽然怪可惜的，但是谁叫我这个小师妹不识时务呢。」
他顿了顿，「留个全尸吧。」「剑宗叛徒徐清晟，勾结魔族中人，
今屠我宗门共三百七十余人！所有背叛师门者，我辈弟子皆可代行执刑，今亲传弟子莫灵，
代行掌门首徒之责！以我此身为祭，我为阵眼，结阵，杀！」见徐清晟张口还想说些什么，
只是我已不屑和他废话，当机立断竖起两指，飞快结出法印，他意识到不对，
但身子已被牢牢定在原地，只能朝着周遭的魔族神色癫狂地大喊着，「杀了她！杀了她！」
只是感受着铺天盖地的乌云袭来，众魔物早已退到百步之外，恐怖雷电从天而降，
我站在尸山血海中间，灵剑立于身前，手中结着禁术。我以灵剑割破手掌，血丝散于空中，
逐渐凝聚成阵法的模样。「莫灵，你疯了！」徐清晟目眦欲裂，眼见阵术将成，
他顾不得耍什么威风，语气带着点威胁和求饶，「你如今不过才筑基，用禁术献祭弑神阵，
你必死无疑！」胸前垂着的青丝转眼化作白发，感受着阵法瞬间抽中了体内十之八九的生机，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喃喃道，「大师姐，你不让我修炼的禁术，其实也……挺管用的……」
只是我想现在我的模样，定是鹤发鸡皮，如八十岁的老妪。我垂眸，却忽然想笑。
如果师兄师姐们还在……定是……只是他们都不在了，既然如此，死又又何惧呢！
哪怕魂灵寂灭，永世不入轮回又如何，没有人……亦或者魔想走出这个阵！
我抬头看着弑神阵中的徐清晟，骨肉被飓风割开一道道口子，奄奄一息。
被困于阵内的魔物在雷电之下瞬间被劈成灰烟。只是我不甘地半跪在地上，
咬牙抽出心头血为引，续着弑神阵的维持，但终究因我修为太低，坚持不过一炷香的时候后，
阵法闪了闪，终究因失去灵气的支持而消散。「咳咳咳！」我捂着胸口，
感受全身的灵力枯竭，气冲心脉，持剑的双手表皮皲裂，全身只觉一片冰凉，
我知我已是油尽灯枯之像。只是可惜这魔物还剩一半未除。我死便也是死不瞑目。
腰间的令牌闪了闪，是大师姐的气息！嗡地一声。剑光漫天，白衣猎猎，抬手之间，
在场剩余的魔物被威压钉死在原地，白衣女子手腕翻转，无数的飞剑慢了一拍，
随即随着她的动作一齐向前，瞬间割开魔族的身体，哀嚎声不绝于耳，我却看得无比痛快。
「小师妹！」她眸色冷如霜冻，似苍山负雪，飞身过来，浑身散发着煞气，
却在靠近我时收敛了周身的气息。我脱力倒在大师姐的怀里，「我……咳咳……」
终究还是控制不住呕出一口血，污了她的白衣，我满眼委屈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