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醒来，我看到的是林烨红扑扑的小脸。
我想伸手去抱他，可身体却如秋风中的落叶，径直穿了过去。
是啊，我已经死了。
中餐厅里。
桂花香气缭绕，周媛正优雅地给宋俊夹着蟹黄粽。
林烨则是笑脸盈盈地给宋俊倒着菊花茶。
那笨拙的动作，逗得何俊笑得合不拢嘴。
我真羡慕他啊。
反观我这个亲生父亲，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影子。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吃完中秋团圆饭后，又在附近逛了逛。
周媛挑了串温润的珍珠项链，何俊二话不说就买下了。
周媛假意推辞，最后还是让何俊亲手为她戴上。
她娇嗔道：
"中秋而已，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干嘛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何俊宠溺地说。
"这珍珠配你，美极了。"
林烨也跟着附和：
"项链漂亮，妈妈更漂亮。"
面对何俊和周媛，林烨总是能说会道。
原来他不是不会说话，只是对我不屑一顾罢了。
项链昂贵，店员赠送了一盒精致的茶具。
周媛吩咐店员包好带走。
林烨好奇地问：
"妈妈，茶具不留下来自己用吗？"
周媛揉了揉太阳穴，一脸不耐烦：
"拿回去给你爸用吧，后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省得他到时候又唠叨个没完。"
站在一旁的何俊笑容更甚，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周媛之所以记得结婚纪念日，只是因为那天也是她和何俊相识的日子。
往年都是我绞尽脑汁准备惊喜，她从未放在心上。
如今她破天荒想起了我，送的却是无心的赠品。
若是从前的我，定会心如刀绞。
现在的我，却只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
夜幕低垂，周媛将何俊送回家后，接到了一通陌生来电。
男人焦急地说：
"请问是0520的车主吗？您的车挡在我前面，我急着回家呢。"
"车里倒是有个男人，但喊了半天都没反应。"
0520是我的车牌号，也是我和周媛的结婚纪念日。
死前我已经虚弱到无力挪动车辆。
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如果周媛现在赶来，就会发现我已经离开人世。
周媛挂断电话，面色阴沉地给我打了好几通，始终无人接听。
她打开微信，劈头盖脸地发来一大串：
"赶紧把车挪开，都快四十的人了，只会给人添麻烦！"
在周媛眼里，我永远是个麻烦精。
可我，从未给她添过一丝麻烦。
即便是得了胃癌，也是一个人默默承受着治疗的痛苦。
我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对方还在不停催促。
周媛带着怒火一路狂奔，最后一个急刹车停在了0520旁边。
她抄起车里的警示牌，对着我的车窗猛砸，发泄着躁动的怒火。
车门被猛地拉开，她厌恶地拽着我的衣领：
"给你发了这么多条短信你都没看见，你是死了吗？！"
我的身体就这么软绵绵地滑落在地。
毫无生气，面如死灰。
周媛瞳孔猛地收缩，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她颤抖着手，试探性地靠近我的鼻子。
催促的男人还在一旁不停抱怨。
周媛的手指刚触碰到我的皮肤，就被那刺骨的冰凉激得缩了回去。
她终于慌了神，跌跌撞撞地跪在地上，疯狂摇晃我的肩膀：
"林宪，别闹了！"
"醒醒，你给我醒醒！"
我的身体僵硬冰冷，任由她摇晃也毫无反应。
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我真的离开了人世。
林烨揉着惺忪的睡眼，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他困惑地问：
"爸爸怎么了？为什么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