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迟小鱼的概念里,世界是由各种各样的颜色组成的。
球场上的少年是生机盎然的绿色。漫画店里的少女是浪漫的粉色。操持柴米油盐的大人是深沉的灰色。坏人是黑色,平平无奇的路人是灰色。
而周描……
周描是集红黄蓝绿青紫的存在?她无法随便下定义。
因为这个男孩,阴晴不定、时好时坏。
坏的时候,迟小鱼不过叫几声他的名字,他骇人的表情就差把她的脑袋拧下来。
“难道你不是叫喵喵?”迟小鱼两眼无辜。
迟家与周家是邻居,两家的花园就隔了一堵墙。
周描一家刚搬来不久,以前那里住着迟小鱼的好朋友。两个少女特意在花园的墙角打了洞,方便分享朋友间的新鲜物。
直到朋友离开,迟小鱼还保留着分享的好习惯。
她将自己的水彩笔、发卡、文具盒都塞过去,直到周描的父亲无意间发现,误以为是周描藏的,心惊胆战地问儿子:“喵喵……你,没事吧?”
这里应该配了一个探额头的动作,但迟小鱼看不到。她只听见那声“喵喵”,一下子联想到可爱的小猫,顿时对这还未谋面的男孩产生好感。
可周描恼火又傲慢地反驳,“是描,不是喵!”
他和爸爸从很远的地方辗转到江城来,但周父讲话的口音还带着乡域特色。年仅九岁的小少年已经有了自尊心,他才不要那么女生气的昵称。
但年仅九岁的迟小鱼却不甚明白。
起初,总是黑脸的周描让她敬而远之,甚至还给他扣上了“黑色”的帽子。可过了一阵子,周描又主动抛出橄榄枝,送给她一把奶糖。
迟小鱼爱糖,方圆皆知。奈何她牙口不好,纵是家境不错,父母也不太准许吃甜食。
这周描一下子给一把,乐坏了迟小鱼,当即又在心中给他标上了喜欢的紫色。
当晚,为了回馈,迟小鱼想将新买的铅笔刀通过墙洞送给周描,却发现洞被封上了。她下意识觉得是周父的杰作,在学校追问过后才得知是周描干的。
“为什么?”少女还是睁着明眸大眼。
周描的不耐烦毫不掩饰:“我和你又不熟。”他脆生生地说。
迟小鱼失落地回到家,问父母,为什么周描变来变去的,一会儿“黑色”一会儿“紫色”。迟妈妈随口聊起:周描的父母离婚了。他爸爸做生意发达了,争取到周描的抚养权,带他远离了故地,在这边安家。
迟小鱼一听,当即同情起周描来。
她觉得周描没有母亲的陪伴一定过得很差,兴许连一顿像样的饭菜都吃不上。怪不得同样九岁,居然长得和她一般高。
一想到这儿,迟小鱼就从书包里翻出钙片,冲到周家去敲门。
待周描的脸刚一露,迟小鱼便将钙片一股脑塞到男孩怀中,逼迫他当面吃掉。
面对迟小鱼的不依不饶,周描“盛情难却”。他刚犹犹豫豫地吞两片进嘴,下秒悉数吐了出来,表情痛苦。
迟小鱼教育他,“良药苦口。”因为迟妈妈常常这样说。
然而周描明显不想再和她继续交流,“嘭”一声关上大门,扑了少女一鼻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