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之涯离开了棉花的卧室,却没离开林家。
棉花抹完药膏,火辣辣的感觉顿时消减许多。她舒坦地躺了会儿,这才拉开卧室门走出去,却听见一男一女好似在谈话。
男的说,“阿姨,我认同您的教育理念,但不赞成您的教育方法。棉花已经十七岁了,虽然在待人处事方面比较迟钝,可自尊心不比别的女孩少。这样当众动手的做法,以后还是不要了。”
棉花妈妈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之涯这么懂事,真羡慕你妈妈。”
“棉花也有她的优点。我妈就经常说想要这么个活泼的女儿。”
“倒、倒是有方法可以做她的女儿。”棉花的声音关键时刻跳出,还带着一股子害羞的味道。
辜之涯回头,看她抱着门把手、咬着嘴唇冲他笑。
男孩心头一沉,这下彻底离开了林家。
可闹归闹,辜之涯的一番话还是在棉花心里埋下了种子。
她对陈泥说,“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很想永远永远听他的话。我总觉得他的话都很有道理,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
惯然沉默的男孩深深地看过她一眼,忽而道:“我明白。”
然而愿望与现实常常相悖。
高考毕业,棉花并没有跟随辜之涯的脚步去北京。他考上名校,她留在本地一所二流本科。
其实北京也有分数比较低的院校。但棉花思来想去,决定留在本地念这所学校的植物学,因为它的植物类专业算是小有名气。
分别之后,她与辜之涯的联系骤减。
一来是各自忙着办入校、选寝室、熟悉环境等。二来是辜之涯不喜欢发短信,只会偶尔上QQ。作为班长的他要负责在班级群里收发信息。
重新建立联系,已经是初冬的样子了。
北京冬天的风没有南方温和,跟刮骨似的,一刀又一刀。
辜之涯领教了厉害,也没忍住给家里打电话,让寄特别厚的的外套。
谁承想接电话的是棉花,她在那头嘻嘻哈哈,说阿姨无聊,找不到牌搭子,她来帮着凑一桌麻将。
外头的风依旧在呼啸,沉重的乌云迟迟未散,辜之涯的心情却忽而畅快。
他想起某个午后,一个少女抱着门边,害羞地说:“倒、倒是有方法可以做她的女儿。”
……
思及此,辜之涯想也未想脱口而出。
“我不在家,你帮着多陪陪她。”他讲。
棉花不住地点头,随后问他在北京的具体情况,说经常给他留言,他几乎不回复。
辜之涯的诉说欲望被无端勾起,难得说了些有的没的。
得知他被冷到怀疑人生,棉花想也未想,“那我给你送衣服吧!正好我们系最近要组织去北京的植物研究园参观。”
辜之涯点点头,“带你看未名湖。”
可当辜之涯在车站看见拎着两个沉甸甸大包的狼狈女孩,立时觉得未名湖不美了。
那有什么可看的?
需要她如此跋山涉水、费尽周折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