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回望，阿鸣已经将自己上半身的衣襟拉开。
他的腹部横亘着一条极深的伤疤，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我骇然不已，难以想象没有内丹的他，究竟是怎么在这样的伤害中活下来的。
他面色平静。
“妈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弄丢你的内丹。”
“只是父王想要，我不能不给。”
不给，他就只能死了。
我的手颤抖着抚上去，果然不是自己生出来的孩子不知道心疼。
阿鸣，他到底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我问他疼不疼？
阿鸣笑着回答，“妈妈陪陪我就不疼了。”
九岁的孩子仰头看我，眼里俱是星光。
这三年来，他在摄政王府里过得并不好。
沈将夜不在意他，下人们自然也不会把他这个没娘的孩子放在眼里。
在他们看来，沈将夜早晚会娶新王妃，新王妃会生出身份更为尊贵的世子。
阿鸣是个多余的人，正如同我一样。
不过他们猜的也没错，这本书里是有女主的。
她是沈将夜的官配，也是罪臣之女。
哪怕走到现在，剧情已经崩坏得不成样子，可是该来的总会来。
红红舔了舔我的手，把我的注意力从阿鸣身上拉了回来。
阿鸣看着我怀里的红狐狸，友好地笑了笑。
“你好，我是你的哥哥，沈既鸣。”
红红甩了甩尾巴，窝在我怀里继续睡觉。
她不喜欢阿鸣。
阿鸣似乎也感觉到了，他挫败地低下头，轻声问我。
“妈妈，我能摸一摸妹妹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和红红都是狐狸，是他曾经讨厌的兽类。
即便他是我的儿子，现在我们和他之间也隔着一层。
阿鸣明白了。
他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这里。
之后，阿鸣便是隔三差五地过来。
他会跟我讲他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
他的成长，他的失落，他的心事。
我其实对他的事情已经不再感兴趣，只是见到他总比见到沈将夜要来的好。
在外人看来，我和他的相处就像是这世间最平常的母子一样。
可是我知道，这些都只是表象。
他在小心翼翼地试图靠近我，我在若有似无地远离他。
都说小孩子的心思是最敏感的，尤其是他还继承了沈将夜的基因，浑身上下八百个心眼子都不止。
我不信他会看不出来。
但是他会装。
他抱着我的手臂撒娇，央求我给他讲故事。
以前他总是嫌我讲的故事太幼稚，什么拔苗助长，守株待兔，现在却迫不及待地要听。
我坐在躺椅上，红红还在我的怀里晒着太阳，阿鸣依偎在我的手臂旁。
场面一度温馨和谐。
我给他讲了一个又一个故事，他听得十分认真。
“妈妈，你讲的故事真好听。”
这是我第一次从他的嘴里听到夸奖的话，不由得怔了怔。
“妈妈，这样就够了。”
他轻声道，将脸埋进了我的膝头。
我想问他什么够了，却感受到膝盖上传来的湿意。
阿鸣他……
竟是哭了么？
哭什么呢？
我有心想问问他，却终究还是沉默了。
说好了不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