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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血剜心之后身体愈发虚弱，稍稍一动都能感觉到心口撕裂般疼痛，连呼吸间都弥漫着血腥味。
我察觉到我的时日不多了，我同叶昭昭说，我想回清华寺。
彼时叶昭昭正忙着和痊愈的沈月白游园赏花，好不快活，自是无暇顾及我的死活。
她闻言眉头紧锁，眼神冷了几分：「你身体还没恢复，不要瞎折腾了。过几天我会去禅室看你的，不要闹了。」
「昭昭，它叫“昭言堂”。」我望着她，笑了笑，随即垂下眼转身离开，遮住了眼底的失望。
我不想在死前还要看到她和沈月白的恩爱模样。
趁着夜色浓乱，我离开了公主府，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回到了清华寺下的曾经住过的小院里。那里有我的桃花劫，我要和她同归。
我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信交给寂声：「如果有一天昭昭来寻我就把玉佩和这封信交给她。如果她不来，你把信和我的肉身一起烧了吧。」
师傅问我：「寂言，如今是否还坚持殊途但同归？」
我握着吉祥青岁玉端坐在松柏林中，「寂言不悔，哪怕殊途不同归。」
意识渐渐的消散，随后只听见小师弟寂声放肆的哭喊声。
我死后，魂魄并未消散，竟还徘徊在人世间，被困在叶昭昭的身边。许是诸天神佛不愿渡我，阿鼻地狱不愿收我吧。
我死前不愿继续看叶昭昭和沈月白恩爱的情形才决意离开，没曾想死后却是要天天看，这或许就是神佛对我的惩罚。
今日又瞧见沈月白因不喜后花园池塘里种的水莲和养的锦鲤而动怒，他喜效仿魏晋风流的清冷山水风。
但这是我和叶昭昭一起种的水莲、一起养的锦鲤，为了养活荷花与锦鲤，叶昭昭还特地进皇宫喊了御花园的花匠和养殖师傅来精心养护着，她许诺要与我夏日在池塘里游船赏荷戏锦鲤。
可沈月白只要一皱眉，叶昭昭恨不得把世间珍宝都捧到他的面前，更何况只是区区几朵水莲、几条锦鲤而已。
「一个池塘而已，月白就按着你的心意来摆弄，不管你做成什么样子，我都爱看。」这话哄的沈月白心花怒放。
让我伤心的，是她的易变。佛门不言妄语，我对她的承诺皆是真心，她对我的呢？却会为了另一个男人而反悔。
禅室诵经，小池谈情，当时只道是寻常。
既然做不到，又何必轻易许诺呢？
随着死亡时间的推移，我的情绪变化在慢慢地消退。渐渐的，我已想不起当初爱上昭昭是何感觉。
这一日我死亡的消息送到了公主府，此时叶昭昭正与沈月白在尘境小筑手谈一局。
犹记起当日尘境小筑竣工时，叶昭昭跨坐在我腿上，双手勾住我的脖子：「寂言，你为它提个名可好？」
我捏着她柔软的后颈好一会，温柔又纵容地看着她，嗓音里的笑意都是甜的，对她说了好些绮语，「就取“尘境小筑”吧」。
心本佛心须作佛，境皆尘境莫随尘。
尘境仍是尘境，境中人却已非旧时人。
我正观摩二人下棋，棋盘上黑子白棋战况胶着难分，我送给叶昭昭的念珠突然断裂，佛珠丁零当啷的四散掉落。
「所有人！都过来给我找！少一颗你们都别活着出这个门！」叶昭昭焦急慌忙的指挥下人们寻找散落的佛珠。
「昭昭，你这是还想着寂言师傅吗？」沈月白面露不悦。
「不是，当然不是！」叶昭昭下意识的摆手否认，「这串念珠受过清华寺历任主持大师开光净化，断了有点可惜……」
她眼神一黯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仿佛被硬物哽住了喉头，言语未尽便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