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果然，那天去李翠芬家里吃过饭的村民，第二天就集体拉肚子了。
有个严重点的，拉到虚脱，人直接栽到坑里。
要不是家里人及时发现，估计就要被自己的排泄物溺死了。
几家人互相一打探消息，发现那天一起吃饭的都上吐下泻。
再一合计，那李翠芬一直抠得不行，谁掏了她们家的粪，她都要人家还双倍的。
这次怎么会这么大方，连宰了十几头鸡，还大方邀请村里人一起吃。
其中必有猫腻。
于是七八个人找上门来，找李翠芬讨说法。
李翠芬用身体挡着门，大声叫嚣着，「你们自己馋，赖我做什么。」
「你们就是欺负我老婆子没人撑腰!」
我坐在院门口啃着苹果看戏，适时说了句，「李奶奶也真是，这被药死的鸡，还敢煮出来给大家吃。」
「我都劝过你了，这死鸡不能吃，出了要出事!」
「轻点就上吐下泻，严重点可能会死人呢。」
大家一听还得了，原来这李翠芬明明知道不能吃，还非要煮了给大家一起吃。
这是要拉着大家一起去阎王殿报道。
她大骂道，「你什么时候说过了，你可别瞎说。」
「我一个不识字的老婆子怎么知道这鸡不能吃。」
我将前几天发生的事徐徐道来，大伙儿一听，就要她给个交代。
这群人都是村里顶顶蛮横无赖的，跟李翠芬是半斤八两。
七八个人顶门，把她院里那扇破木门顶得摇摇欲坠。
「豆子，快喊你爸妈来帮忙啊。」
「他们要是进来，肯定要把我老太婆生吞活剥了。」
我翘着二郎腿悠闲自在，这时候想让我爸妈帮忙了，想得真美。
「李奶奶，我爸妈不在家呢。」我说道。
也是巧，我爸妈一大早就进市里参加亲戚的婚礼了，这会儿都不在家。
本来让我一起去，可我一想到今天有这种大场面，连席都不稀罕吃了。
「那…那你快把门外这些人都赶走。」她又道，声音里都是痛苦。
「不行啊，李奶奶，我这细胳膊细细细腿的，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我将苹果核丢到身旁的花圃里，起身拍了拍手。
顺便指导几位大叔，「这门都破成这样了，踹一脚就开了。」
这位一听我的话，当真踹了上去。
破木门一下就倒了下去，把李翠芬压在底下。
她在底下“哎呦哎呦”地叫唤，一个大娘直接就把她拎了起来。
「李翠芬，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对，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害的我两天没法去上工，这钱你得赔!」
七八个人一人一句，快把小院给掀翻了。
李翠芬脸一横，「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6.
领头的大姨哼哧就是一巴掌，「不赔钱行，把你带去派出所关两天。」
李翠芬一听就瘫了，前不久她儿子刚给她打过电话，说是她大孙子考进公家单位，还在复审，叫她在村子里安分点，别惹祸。
她不应了，任由他们唾沫星子喷着，好半响才弱弱说了句。
「我…我没钱。」
那大姨一听还得了，没钱浪费他们半天时间。
不过她家的情况村子大家都知道。
前两年李翠芬做主把家里的存折都给了小儿子在市里买房，其他两个大的哪里肯依。
闹了半天，李翠芬也不肯退步。
两个大的就放话了，以后李翠芬的养老就交给小儿子了，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女儿还有点良心，十天半个月给个几百块钱，多的没有，但也饿不死老娘。
大儿子那就是完全不管了，逢年过节也不回来一趟。
小儿子更是拿了钱就跑路，没管过老娘死活。
李翠芬就靠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种种地瓜花生拿到镇上卖了换钱。
所以这几个闹事的人听到她说没钱，除了认了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管他们自己贪吃。
撞门的大叔嚷道，「没钱就拿东西抵。」
说完就冲进了屋里，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搬了，连十几年前那台破电视机都不放过。
「用是不能用了，卖给废品站应该还能换个十几块。」
李翠芬干瘪的嘴唇哆嗦着，拍着大腿坐在院子里哭，「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啊，这村里谁都能欺负我老婆子啊。」
「老头子啊，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你快点把我带走吧。」
这群人跟蚂蝗一样，过境之处，寸草不生。
连水缸都被搬空了。
她在院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比窦娥还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