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国单枪匹马，独自一人走到当日野猪挑他和赵金成的地方。
地上斑斑血迹，那天留下的各种痕迹也在，李凤国没做过多停留，沿着野猪离开的脚印一路追去。
今天是赵金成死后的第四天，当日受惊的野猪不可能还在附近。
李凤国沿着脚印踏上东山，这面山坡上遍布着野兽的足迹。
大到野猪、狍子和马鹿，小到松鼠、兔子、野山鸡。
看到有野猪脚印，李凤国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因为这山坡上，不只有一头野猪的脚印，而是有很多。
李凤国能够观察出，这些脚印不是一天留下来的，除了他要找的那头野猪以外，还有一个猪群。
在野猪这个族群里，公野猪大多时候都处于离群独处的状态。
而母野猪和未成年的野猪，它们会成群结队的出现。少则三五头，多的话十几头、几十头都有可能。
李凤国皱眉是因为在入冬以后，公野猪会陆续进群争夺交配权。
他怕那头炮卵子进群，要是那样的话，就难打了。
雪地上，野猪脚印重重叠叠，光看脚印甚至很难分辨出这些野猪的大小。
但李凤国仍准确地找到了那头公野猪行走的路线。
因为那天，李凤国亲眼看着那野猪是拖着钢丝绳跑走的。
赵金成一枪打折了拴住野猪的钢丝绳，但套子和半截钢丝绳仍在野猪身上挂着。
野猪没办法将这个摘下来，只能一直带着。
所以，在野猪的脚印中间，有钢丝绳留下的痕迹。
李凤国细细分辨后，就向西南方向的二牛山追去。
可是李凤国一上二牛山，就看到横坡来了四五行野猪脚印，然后这些野猪的脚印和那头炮卵子的脚印汇在了一起。
炮卵子入群了！
这样一来，李凤国追上目标的时候，目标就变成野猪头领了。
今天为报仇而来，不可能遇到困难就退缩，李凤国沿着野猪群的脚印追赶。
翻山越岭，李凤国从早晨追到了中午。
走了一上午，李凤国饿了，他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块干粮塞进嘴里。
现在外面的气温在零下三十度左右，馒头、花卷、烧饼之类的干粮，如果放在外面，就会冻的像石头一样。
李凤国刚吃的是烤制的炉果，这干粮一咬全是渣，所以不会冻住。
但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吃炉果容易粘上牙膛。
李凤国顾不了那么多，他吃了四块炉果，中间感觉干，他就抓把雪塞在嘴里。
赶山就是这么艰苦，一般的赶山人都有胃病，有的还有哮喘，咽炎、鼻炎那就不用提了，那太普遍了。
简单吃了一口，李凤国继续赶路。
他沿着山脊一路蹬上山顶，然后下坡继续追逐野猪足迹。
李凤国刚下山顶，而在半山腰的位置，一群野猪正在林子里排泄。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能量消耗，冬天的野猪起床很晚，一般在中午十二点前后才起来。
而野猪和大多数的人一样，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是上厕所。
上完厕所，野猪群在林子里觅食。
这片林子是针阔叶混交林，林子里有不少松树，松树秋天掉落的松子，被鸟兽吃掉不少。
但还剩下一些，随着入冬落雪被埋在雪下面。野猪就用鼻子拱开雪层，找到下面的松子来充饥。
这群野猪有十三头，其中有三头成年母野猪、五头亚成年野猪、四头幼年野猪和一头成年公野猪。
那头成年公野猪，肩上、背上勒着钢丝套，套子上带着一截钢丝绳拖地，处于野猪双腿之间。
这头公野猪，正是杀害赵金成的凶手。
也就是李凤国的仇人。
不，是仇猪！
公野猪那天害死赵金成后，就一口气跑到这二牛山。
到晚上的时候，碰到了野猪群。
就这样，它白捡了四个媳妇和一堆娃。
之后这几天，公野猪就带着猪群在这片林子里觅食。
冬天获取食物困难，野猪群每到一个地方，会尽可能地吃光这附近所有能吃的东西。
所以，野猪群会在这里逗留几天，将林子里翻拱一遍。
起床方便完的野猪们，或用鼻子拱雪、或用蹄子刨雪。
公野猪在一棵红松树根部拱呀拱，随着积雪翻开，一个松塔滚了出来。
松塔一滚，上面仅剩的四颗松子掉落雪间。
公野猪张嘴，将一颗松子和一团都嚼进了嘴里。
“咯嘣。”
坚硬的野猪牙咬碎了松子壳。
野猪不是人，它不会吐壳。
公野猪就一直嚼，随着雪在嘴里融化，有沫出现在公野猪嘴角。
那沫子浑浊，还有细小的松子壳混在里面。
这时，一头小野猪凑了过来。
它是当年降生的小野猪，是今年五月份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半年的时间，小野猪长到了六十多斤。
小野猪没有生存经验，获取食物的能力也远不如成年野猪。
看到公野猪在吃东西，小野猪凑了过来，想要不劳而获地吃松子。
公野猪眼珠一转，甩头张嘴咬了过去。
野猪是会咬人的！
“嗷……嗷……”
小野猪发出一声声惨叫，在雪地上一蹦就跑开了。
动物界遵循残酷的自然法则。
在这个猪群里，公野猪是老大，没有一头野猪敢冒犯它。
在咬跑了小野猪后，公野猪继续吃松子。
野猪从起床开始觅食，会吃到晚上很晚。
可在寒冷的冬天，野猪觅食的时间虽然持续的很长，但能获取到的食物很少。
松子这种食物油性大，吃起来香，所以此时的公野猪很享受。
而它不知道的是，刚才小野猪发出的叫声，随风传入了李凤国耳中。
公野猪、母野猪和小野猪，它们叫声是不一样的。
有经验的赶山人可以分辨出来。
听那野猪叫声发尖，李凤国判断这是一头小野猪，听声音中略带痛苦，李凤国大致猜到了下面发生了什么。
此刻的他，距离野猪群仅有百十米。
李凤国放慢脚步，缓缓地在雪地中行走。
人们常用蠢、笨来形容猪，可其实野猪很聪明，也很机警。
同时，它们还有着敏锐的听觉和嗅觉。
人在靠近野猪群的时候，要尽可能避免发出声音，不然就会惊动野猪。
李凤国小心翼翼地靠近，当他停下来的时候，距离野猪群最靠近他的那头野猪，距离不超二十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