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太子顾玄成婚时，天上不知何时多了许多的乌鸦。众人皆说，这乃是不祥之兆。
果不其然，在正要拜堂之际，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子，说是有了太子的骨肉。此后，太子弃我，
与她日日恩爱，两不相疑。却不知他往后的岁月里。要怎么苦苦哀求，让我回头。01寺庙，
花灯节。我牵住他的手，穿梭在人群中。门外西边，挂着一盏上弦月，
冷色的光照在他的身上，散开光晕，银辉闪烁。“鎏羽，孤定此生将你放心上。不负。
”我含笑点头，双手轻抚他半阖双眸的脸，指甲嵌入他的肌肤，划破，
渗出血意的脸顿时变得扭曲。他拽着我的手不断牵扯，向前走着，场景忽然变成了大婚之际。
四周银装素裹，天空贴上了薄雾，裂开一道缝隙，女子衣着单薄，倒在刺骨冰冷的雪地。
他殷红着眼睛，大声嘶吼着，“你容不下她，为何，为何容不下！”见我冷漠不做声，
声音颤抖着，“孤就是不爱你了，孤爱她……孤本该爱的，就是她。”而后，他皱眉拉弓。
须臾间，箭一下射向了我，刺进我心中，破碎得不再有一点柔情。我痛苦倒在一片血泊中，
手里紧紧握着他送我的花灯，泪水汩汩，衣袖上沾满了血污，疼痛不自知。向前匍匐着，
血红了眼睛问他。“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是谁说的，此生……不负。
”他却温情眉目望向了她，也只留给了她，自始至终不再看我，狠心决绝。原来，
此情不负少年郎，竟是一番情意，错付了。我瘫软在地上，抬眸须臾，
熟悉的苍老脸庞映进眼帘，我拼命地抓住他的衣角，咳着血问他。“老和尚，你同我说过，
我出生时，你就在边上，说我命中有劫。”苦笑道，“看来，是桃花劫。”老和尚笑了笑，
不言语，禅袖一挥，忽然，我便与他在寺庙中，他盘坐阖目。只留下一言，
“若老衲说可以回到过去，施主可愿，找回自己。”我咬着鲜红的唇，点头片刻，
他打开双眸。苍劲手指抹向我的额头，一点红，在我枯槁的脸上，鲜艳异常。云雾萦绕，
万象扭曲，老和尚消失不见。耳畔边不断重复，僧人们声音深沉幽远。“非相非空，
因缘聚合。”“非相非空，因缘聚合。”……02一片意识中，我感觉自己走了好久，
虚无缥缈，没有光亮。恍惚间，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唤我。“小姐，小姐……快醒醒。
”我半张双眸，微光刺得眼睛发疼，手晃了晃，遮住了双眼，有些怔怔地问她。
“你是……谁？”她有些着急，脸红了起来，加大声音。“是我啊，小姐……不对，
现在应该是唤您太子妃了。”见我没应她，愈发担心得摇着我肩膀，“是我，春清啊。
”我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春，清……”可眼泪，忽地从眼眶里落下，
我拼命地睁大眼睛看眼前的人，呜咽不成了样子。好啊，真的很好。春清，还活着。
她不会想知道的，从前一世，她为我被挑断了全身筋脉，细汗渗满了整件衣衫，
只有嘴巴能说话。于是，只能牵扯着嘴角鲜红肌肤，这般虚弱，却不停地开口，问顾玄。
“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她在哪里……”“不要这样对她……”我无法挣脱身上绳索，
脖子被抓得满是血痕，满地碎发，几缕发丝披在肩上，猩红的眸汹涌泪水。
我只能眼睁睁看见她又被绞了舌头，一点点痛苦，死去。最后找到她，我跌坐地上，
颤抖地触碰，从池塘里捞出的，她被鱼啃食殆尽的尸身。我再忍不住哽咽，
一把拥住眼前的春清，像个孩童犯错般，哭得没有边际，“太子妃……春清弄疼你了？
别哭呀……”“这辈子，一定，一定会护好你……”“我保证。”“嗯。
”……我回来的时间，正好是我与太子成婚的第一个月。我利落地写了一封和离书，
走到书房，扔在他面前，指着卧在榻上的苏婀矜，沉脸开口。“太子妃，给她，我不需要。
”他敛眉，脸色稍沉，眸光微转过惊诧，而后，藏住了。低头闷笑，笑了许久，开口，
“柳女，你可知孤，不会轻易放过你？”他忽地起身，大步向前，搂住苏婀矜的腰，
温和地贴在她耳边细语，“她不如你，远不如你。”“可孤，就是想把她绑在身边，
供你玩乐，如何？”她掩唇笑着，我攥紧了拳头，双唇紧抿，从前一世的种种不断汹涌，
血液在身体里，奔腾不休着。换作那时，我定然上前撕扯，歇斯底里，可此刻，
我忽然笑得开心。端坐在椅子上，抿上一口茶，“好呀，其实臣妾身边正缺一个侍女，
让她来吧。”苏婀矜听到，一声娇嗔，故作难受的神情，倒在了太子身上。我咳了咳嗓子，
挡住眼睛里溢出的可笑，说着，“唉。别生气，母后最近礼佛总是腰疼，
臣妾想着母后或多或少会想起，与臣妾母亲幼年的情分。”“臣妾去陪陪她，
再给苏妹妹争个名分，殿下，您看如何呀。”他同意了，可苏婀矜确不会开心。
我悠悠地回了房，打开了窗户喃喃自语，“是啊。”我想走，是他们不肯放过我，那就斗吧。
春清听到，问我，“太子妃，今日为何。”“春清，以后，你会怕吗？”“春清不怕，
春清知道，欺负小姐的人，定会付出代价的。”“春清……谢谢你。”“小姐，
眼泪蹭到婢子脸上。”……03我陪皇后斋戒时，苏婀矜被挡在了寝宫外。她眼里闪着凶光，
恨不能立刻将我撕碎杀死，可无奈，片刻化成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倚在门口，轻轻回答。
“姐姐，奴家等你。”我不作回应，自顾往前走着。看见皇后在花瓣中沐浴，
背后肌肤处有一道蜈蚣状的伤疤，瞥见我目不转睛，她不紧不慢回答。“你母亲，
留下的痕迹。”转头，她望透我的眸子，一眼便望见了我心中的恨，因为从前，感同身受。
她继续悠悠地答，“她是异国公主，而吾，是她的妹妹，却是一个婢人所生的公主。
”“两个公主喜欢同一个人，最后她喜欢的人死在了战场，嫁给了你的父亲。吾却，
替她嫁给了当今圣上。”因此皇后看我，也有种没由来的恨。原来，是这样。可她应该谢我，
是放不下吧。她有些好笑地扶额，红透了的眸子闪着细碎的光，忽地又欢笑得大声悠扬。
而又想到了什么，停下后，神色凝重，“鎏儿，她，可有什么东西交给过你。”我摇了摇头，
眼前人，神情立时沉毅，然后有些疲倦地招了招手，让我退下。走时，一再强调。
若是想起我母亲交给过我什么，一定要同她说。“母后，妾身记下了。”我却没有将这件事，
放在了心上。……礼佛时，我借着由头带着春清，站在寺庙的一棵千年菩提树下。秋意，
清风抚每缕发丝，穿过菩提树的叶，风吹叶落，发出簌簌声响，檐角上悬挂的青铜铃铛，
颤动。佛音袅袅，梵音婉转。抬手间，叶落在手掌，不知何处，忽闪而来的几只银蝶，
羽翼透如薄纱，落在了肩头。低头看见银蝶动翼，银白鳞粉，悉数抖落，化作光芒不停，
涌现光彩。何时，身后站了一个白衣男子。他犹豫伸出手，轻声叫唤，“小羽，
是你……”我疑惑抬起眼眸，看着他的脸，有些熟悉，终于想起来。有些惊喜道，“二郎哥，
母亲大人可还好？今日，你也是来礼佛？”春清担忧，“太子妃，婢子还是陪您，早些回去。
”我招了招手，勾着双唇，回应。“无碍，从前他只当我是男子，上次去药铺时，
你不也扮了男装。”他低沉地咳了几下，温和笑了笑，声音清冽着开口，“若不是小羽，
我给母亲买棺材的银两也没有。”他暗了暗眸子，勉强勾住唇角，“家母最后，还是去了。
”“今日是来庙中祈福，为，小羽祈福。”“许是上天还愿意眷顾我，便正让我遇见了你。
”说完，他走进我，微微俯身，明眸间，黑发不经意散落薄袍两侧，影光映衬，他清疏温和，
面容如玉。凉风吹落菩提树叶，他眸中印我片刻，抬手取下我发间落叶。我一时怔神，
一道声音刺破天际。声音很轻，看他的眉眼可比从前更冷了几分，倒甚些奇怪，不知何时，
到了冬。“柳女，让本王好找。”说完脸色铁青地看二郎，循常衣袖惹风飘动。
只听见清冽声音，再次响起，“草民，叩见太子殿下。”他恭敬地跪在原地，
顾玄似看不见他般，十足的力道，逆风拂袖，拽紧着我的手就朝前走。
直到我回头看不见他了，他这才终于开口。声音里不明就里的愠怒。他为何生气，
又凭何生气。“孤的太子妃，是否，想要学家中红杏，偏偏出墙来？
”我轻轻转动被他攥红的手腕，疼痛袭来，掩盖怒意，勉强挤出一点笑，开口诉说。
“殿下若是没有什么吩咐，臣妾便去了。”转头就走，绝不做片刻逗留。“为何不做怀疑？
孤身穿便服，他一眼就知孤是太子，不是孤的几个皇叔。”“殿下一日被猫挠伤，此后，
便毒死了所有猫。你可知，黑了心肝，什么便都是黑的。殿下，不愿放过别人。
可我与你又有何干系。说到底，是你的意思。”他眼眸寒光四溢，声音疯得颤着，
冷笑着一字一顿，应我。“既然，孤的女人喜欢，孤便砍了他的手脚，供妻……玩，乐。
”04我扇了顾玄一个耳光。他猩红着眼睛看我，要将我吞噬殆尽，掐住我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