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古人穷讲究真多......
听了鹿红鳞的话，某穿越人士又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无语过后，何罗又不经意间回头看了看还充当跟班和拎包侠的焦明水。焦明水今日未着官府，一身一身群青色的衣服更承托的他温润如玉——不过，就算是块玉，也是冷玉。焦明水的双标十分明显，对别人向来是一副‘不熟，别靠近我’的样子，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然而一旦眼睛里倒映出了那抹红裳，他整个人就像春风化雨般解了冻，变成了一块上好的和田暖玉。
何罗观察了一下他的腰间，发现上面原本仅有的一块玉佩此时已经乖乖躺在自己怀里了。而反观旁的人，不说同样出现在这里的富家公子，就连齐在忞这样一个江湖侠士，发冠上都有块成色极好的白玉。这样一看细节，何罗才发现原来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这么明显，又这么不起眼的。
鹿红鳞已经迅速付款了，她知道何罗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便想着赶紧了事儿跟她去下一个地方。但她刚刚提起脚步想走，就被何罗拽住了。
何罗很认真地拎起两枚玉佩的穗子，放在脸的两边，面露难色，问：“这两个，哪个看着顺眼点？”
左手是和阗的墨玉，镂空着两条鱼纹。右手则是一块颜色极浅的青玉，玉上浮雕着山河纹路。
鹿红鳞反复对比了一下，心想这两枚玉佩的做工、玉质都差不多，而且样式都不似寻常，能被何罗看伤属实正常。但是，她的确分不清哪个更好。况且一看就知道何罗买玉肯定是送给明水大人的，这种事情，她哪里好意思多嘴？
鹿红鳞显然把何罗当成了口是心非的害羞姑娘，误会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间鹿红鳞犹豫了好久，何罗便把两块玉全递到柜前，问：“我都卖了，多少钱？”
这里是富人集聚的地方，因此一次性买两枚玉佩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件。那账房看了一眼，拨动算盘说：“十三金二钱银子，姑娘给个整数，收十三金便是了。”
何罗爽快付账，扭头回到三人身边。
齐在忞疑惑地挠了挠后脑勺，问：“神医，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何罗白了他一眼，小声提醒：“在外面别叫我神医！现在你喊一声，待会儿就有人把咱们堵住请我过府一叙！”
自古以来难求神医出山这是由一定道理的。虽然何罗身为穿越人士，一直秉承着人人平等的正确思想，但却架不住世上人多和则有劣汰的心理。要是她求者不惧，早被累死了。
齐在忞便问：“那我叫你什么？和明水兄一样吗？”
“他这样的例外我也是不想有的。”何罗叹了口气，突然有点心疼那十三两金子，缓了缓气息才说：“叫我伽诗，罗伽诗。还有，你这问题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你凭什么觉得我堂堂神医会穷？”
严格意义上来将，罗伽诗是她上辈子的名字。但她实在不喜欢自己在这个世界原来那个名字，也就是罗绯。所以师父走后，她才会迫不及待地改回自己原本的名字。
齐在忞点了点头，才说：“那个，神......伽诗，我就是觉得你那块牌匾都要让我拼好，而且整个神医府也寒酸的不行。”
“寒酸？我府里怎么了？你怎么看得出寒酸？”
何罗的府邸如果从暴发户的视线来看的话的确寒酸了些，但要是从大夫眼里来看，那简直就是世间最大的宝库！
什么藏红花、人参、海马、麝香、冬虫夏草......
别处难得一见的药材在神医府那就是个数字的问题。更何况她大客厅里还挂了一株千年人参当摆设，架子上放了块六两重的狗宝，还有给他上的茶......这些东西他是不认识还是瞎了没看见怎么的？
对这种不识货的人，何罗向来没什么好脸色，便说：“齐在忞，下回你去我府里，别想再喝我家的茶！”
“哦，知道了。”
齐在忞的态度让何罗更生气了，要不是不想破坏逛街的好心情，她肯定已经动手抡他了！
“你，你知道那是什么茶吗？”
“知道啊，龙团胜雪，怎么了？”
何罗不爱喝茶，特别是对这边的人做茶时候还要投入花椒之类的东西十分讨厌，所以她的茶都是患者们送的。那龙团胜雪便是一个勋贵所赠，总共也就两饼，但也十分难得了。要知道，这茶就算在王公勋贵家都属少有的。不过，焦明水家应该喝得起吧？
焦明水是未宥司总署大人，是明王世子，还是独苗苗，他不觉得这茶稀罕也就罢了。可齐在忞一个江湖人士，怎么也对这茶表现得这般平常心，而且还能准确叫出它的名字，这番模样也不像没见识啊。
何罗十分纳闷，齐在忞这个人从头到尾来看都是一副傻傻的江湖人模样，武功也绝对是极高的，最起码不会是离家出走体验生活的大少爷......那他为什么会有这般见识？
“明水兄，伽诗好像生气了！”
“不是好像，是真的。”
“为什么？神医府里本来就寒酸啊。”
幸好何罗还在百思不得其解之中，没空理会他，这才避免了一场大战爆发。焦明水示意齐在忞别说了，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普天之下除了皇宫和江南大富外，谁家跟你家比不落得个寒酸二字？”
焦明水的话虽有三分夸张，但却并非全假。齐在忞是茶马道的二公子，天朝所有往西北供应的商道都归他家管，整个家族明显就是何罗所想象的暴发户模样。只不过在齐在忞身上并没有金银铜臭，反而尽是潇洒气息。
焦明水的话让两个姑娘大吃一惊，鹿红鳞碍于不熟所以没有发问，何罗却不管这么多，直截了当的问：“他家......那么有钱啊？”
齐在忞默认地点了点头，焦明水替他说：“茶马道齐家在西北掌管着九成的商道，就连朝廷走的路，也是齐家当年开辟的。”
何罗大吃一惊，显然没想到这家伙不仅人傻，而且钱多！她笑了笑，说：“没想到啊，你还是个富二代。看在钱的面子上，以后不骂你傻子了。”
“不是富二代。”齐在忞纠正道：“从我这辈算起，五代了。”
对这样炫富而不自知的人，何罗明显没了办法。她努力收起‘掐死他然后篡位’的心思，这才竖起大拇指，说：“齐大侠，失敬了！走吧，吃饭去，你请客。”
何罗拉着鹿红鳞的手就朝最大的酒楼樊楼走去，等在二楼雅间入了坐点了菜，何罗才重新拿出那两块玉佩，掂量了一下才递给焦明水。焦明水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这两枚玉会到他手里来，忙慌张接过，问：“阿绯这玉佩......”
“给你......是跟你换，一换二，你赚了。”
焦明水大喜过望，说：“阿绯，我......其实我只是......”
“舌头捋不直我不介意用火斗帮你捋一捋！”
何罗自己说话就十分干脆，最见不得的就是拐弯抹角、吞吞吐吐的说话方式。现在焦明水一时欣喜异常，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显然是招她讨厌的。她简直不明白，两块玉佩为什么会让他高兴成这副样子，居然当中失了态。
鹿红鳞看着何罗笑了笑，故意问：“何罗妹妹，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知道什么？”
一看何罗这一脸疑惑的样子，鹿红鳞就知道她是真的不懂。这也能理解，毕竟何罗妹妹从小无父无母，跟着师父长大。身边既没有母亲照料，又没有姑嫂看顾，很多女儿家应该知道的事情她都不知道。
鹿红鳞把何罗拉到包间的窗户边，小声说：“一般，女孩子送玉佩给男子，表示的就是爱慕。”
“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男子表态！你看见没有，明水大人那一脸笑容灿烂的样子，明显是接受了。你若无心，最好赶紧解释清楚，否则我怕误会越来越深，到头来收不了场！”
鹿红鳞说的严重，但何罗似乎并不怎么担心。若不是心中认定了他，那便是早有别的说辞搪塞人家。显然，何罗属于后者。
她安心地拍了拍鹿红鳞的手，一趟。转身重新入席，看了一眼焦明水，才说：“明水大人，下午我去你家一趟。”
“好，好！”
焦明水此时已经被玉佩所含的意思冲的头昏脑胀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自然是一百个愿意，但鹿红鳞却依旧担心。她看了看何罗，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何罗面不改色，在刚刚那句话后面接了一句：“我要去和诗婉郡主结义金兰。”
“什么？！”
三道声音，一道质疑，一道惊讶，还有一道，在后面默默更了句：“诗婉郡主是谁？”
何罗心想傻子富五代的脑回路果然非常人能及，指了指焦明水，说：“你身边这位的老爹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