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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脚步踉跄,微颤着唇再次询问:
“你是……阿鸢?”
我怅然点头,眼泪滚滚而落。
站在后方的洛施眼中满是恨毒,一口银牙几欲咬碎。
她绞着手帕,抽泣开口:
“夫君,她就是你养在兰苑的外室,看你这心疼的模样,是不舍得沉塘了?”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端是一杯沁人心脾的绿茶。
萧衍大声呵斥:
“闭嘴!”
“阿鸢不是……”
话还未完,只见骑着快马的传信兵当街疾驰而过。
“沈老将军战死,沈少将军被困函谷关,生死不知。”
百姓哗然!
明明是七月流火的季节,我却如坠冰窖。
哥哥被困,爹爹死了?!
萧衍唇角微扬,脱口而出的话在舌尖绕了个弯:
“阿鸢不是我的外室,是同僚送来的舞姬。”
“她生性放荡,惯爱勾引卖弄,早该受到责罚。”
他转瞬变了脸,眼神像是淬了毒,对我憎恨异常。
为什么?
我和父兄从未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他的憎恨从何而来?!
我满是不解,疯狂挣扎。
只见洛施展唇轻笑,看着萧衍的脸色提议:
“夫君,既然是个玩物,直接淹死岂不是便宜她了。”
“依妾身看,不如扔进乞丐堆里,以解夫君心头之恨。”
一众女眷拍手叫好。
“城郊破庙住了一窝乞丐,老弱病残应有尽有,想来定能叫浪荡的她满意。”
她们同为妇人,心肠怎会如此恶毒?
哄笑声不断,更有愤怒的百姓砸来臭鸡蛋。
“勾引男人的狐媚子,不得好死!”
“我呸!”
围观的乞丐眼睛放光,咧着大黄牙直喘粗气。
我惊恐不已,流泪祈求,企图唤起萧衍的一丝怜悯。
萧衍双拳紧握,面露不忍。
他刚想开口,被洛施出声打断。
她泪水氤氲,气鼓鼓道:
“夫君,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责罚她,既然她这么重要,那我走。”
“离你远远的,给她让位置!”
“你既然心里没我,当初又何必巴巴将我从酉阳接来盛京。”
最后一句已然带了哭腔,她抹着眼泪提裙离开。
萧衍若有所思看了我一眼,随即叹气疾步追了上去。
两人拉拉扯扯,最后还是萧衍低头吻上了她喋喋不休的红唇。
我躺在地上,眼泪无声坠落。
是我输了。
我好恨,恨自己信了萧衍编织的谎言,信了他口中虚假的情爱。
只因大夫诊断我所习功法偏阴,难以有孕。
为了不叫萧衍失落,我废了一身武功。
若非如此,我怎会陷于险境任人折辱!
仆妇照吩咐将我扔进了乞丐堆里。
她们临走前吩咐:
“她可以随意蹂躏,谁使的花样最多,我家夫人重重有赏。”
“最好是叫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乞丐欢呼呐喊。
满是脏污的手伸了过来,在我鲜血淋漓的身上游移。
恶臭扑鼻,屈辱将我紧紧裹挟。
全身似有千万只蚁虫啃咬,让人想逃却无处躲藏。
有人拿开了塞嘴的袜子,我侧头避开覆过来的臭嘴,嘶哑着喉咙高喝:
“滚开!别碰我!我是为国战死的大将军沈骏之女,你们如此对我,陛下定会将你们剥皮抽筋!”
我厉然的态度,让不少乞丐住了手。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皆面露难色。
寅朝无人不知阿爹之名,若没有他,盛京早已毁在胡人的铁骑之下。
更有文人编了童谣,传唱爹爹的丰功伟绩。
坐在角落的老乞丐拄着拐杖上前,将带有补丁的披风盖在我身上。
他白胡抖动:
“小娘子,你真是沈将军之女?”
我定定点头道谢,将自己裹起来保住最后体面。
身为沈家的女儿,我不会寻死。
我要活下去,叫欺辱我的人千百倍偿还!
有不怕死的乞丐依旧试探着上前,口中叫骂:
“谁知道这娘们说的是真是假,你们不要赏赐,我老孙可要。”
“有了钱才能吃香喝辣,娶婆娘。”
我惊魂未定,忍着剧痛朝老乞丐身后躲去。
一众乞丐分成两派,在破庙里争吵不休,为我换来片刻喘息。
老乞丐替我解开绳索,掩护我从破洞离开。
下身血流不止,一路血迹蜿蜒。
我求了许久的孩子,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