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照常出摊。
唐小奕,吴小贱两人依旧是棒球帽、大墨镜,只是外套没穿。
好吧,赚钱归赚钱,兴奋也确实兴奋,但是让他们像齐磊一样坦然的面对,暂时还有点吃力。
依旧是昨天的那个位置,好巧不巧,也依旧是原来的邻居。
只是和昨天不同,大娘叫来了帮手。
同行大娘和他儿子与齐磊几乎同时到夜市,各自铺摊。
昨天,齐磊的袜子摊对大娘的生意确实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按说今天她就应该换个地方。
可是,大娘还是看重这里有路灯,天黑以后也很亮堂,不舍得换。
再说了,她还没闹明白呢,那仨孩子到底指什么挣钱?
其间和三小只打招呼闲聊,有意无意问了一句,“你们仨昨晚上挣了多少?”
此言一出,唐小奕又忍不住嘚瑟,“那可是不少,两……”
话还没说完,就让吴宁给拽了回去。
嘿嘿赔笑,“确实不少,赔了两块钱。”
”赔了?”大娘怎么那么不信呢?心说,这带眼镜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她也不傻,更不认为那仨熊玩意是傻子。
赔本儿的买卖人家肯定不会做,里面一定有什么花花肠子是她没看出来的。
所以,这也是大娘不肯搬走的主要原因,她得再观察几天。
而且,大娘生怕自己一个人看不通透,把引以为傲的宝贝儿子也强行拉来助阵。
宋大志尽管万般不愿,但迫于母亲的淫威,也只好妥协。
其实,这也正是齐磊所说“生意没那么好做的原因之一”。
不论什么时代,都不缺聪明人。你想到的营销手段,别人就算想不到,还不会学吗?尤其是在山寨能力堪比逆天的华夏。
昨晚他们这个摊位在附近可以说是出尽风头,不用想也知道,不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可以预见的是,大娘可能是第一个,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一天学不会,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早晚能把你的招数都复制过去。
那时才是考验的开始,也是最艰难的时刻。
此时天还没黑,夜市人还不多。
哥仨把摊子摆上之后,就去不远处的冷面摊要了三大碗冷面,坐在摊位前吃晚饭。
齐磊一边吃,一边看着贼兮兮的大娘,还有她那个苦大仇深的极不愿与亲妈为伍的儿子。
看了一会儿又自觉没趣儿,无它,宋大志绝对是个老实孩子,他妈让他看着齐磊,那眼珠子都不带转一转的,就直勾勾地盯着。
主要是不光这一个盯着的,摊子周围不少双眼睛都有意无意地往他这飘。
盯着就盯着吧,齐磊也不太在意。
这里面的门道,不是一天两天能看懂的。而看得懂的,也不一定有魄力去照着学。
更重要的是,想学得像,学得精,也不是那么容易,这需要时间。
也就是说,在有人开始走齐磊这条路之前,他还有一段时间可以狠狠的捞上一笔。
六点多开始,夜市再次人声鼎沸,哥仨儿也没那么多时间想别的,彻底忙活开。
宋大志瞪着眼珠子瞅,亲妈还一个劲在旁边问,“好好看着,看看他们有啥窍门儿!”
宋大志还挺不愤,我堂堂二中的高才生,在这儿给你数袜子,大才小用了啊!
自信回道:“有点看明白了。”
好吧,他和大娘说的就不是一回事儿。
大娘让他看窍门儿,可他终于确认,那就是二中的唐奕和吴宁,昨天小伙伴儿没说错!
……
,
十一点多,齐磊三人照常收摊,已经有些熟练。
今天比昨天卖的还要火爆,剩余的600多双平价袜子,卖了400多双。
唐小奕和吴小贱自是又忍不住一阵兴奋,“太容易了,太容易了嘛!哥已然无敌!”
回家算帐,高端货也卖的比昨天多,17双,净赚300块。
300块!!
唐小奕又开始算账,“一个月就是九千,一个暑假那就一万八,发了啊!”
齐磊没搭理他,账就不是这么算的,摆地摊这东西,一天好一天坏,今天挣三百的,可能明天就一百块。
“明天我去哈市进货,你俩家呆着吧!”
只剩两百来双平价袜,不够明天卖的了。
可能除了齐磊,谁也没想到,一千双袜子卖了两天就又要去进货了。
唐奕道:“那回来之前给哥来个传呼,我俩接车。”
哥俩也不扭捏,齐磊一个人去就一个人去吧!主要去了也帮不上啥忙,都是齐磊做主。
正说着,房门被敲响了,而且还是很暴力的那种,同时还伴随着郭丽华饱含怒意的喝骂。
“小犊子,给我开门,在家你锁什么门?”
吓的唐奕和吴宁赶紧把一床的零票用被子盖住,这才把门锁打开。
一看,可不止郭丽华,崔玉敏、董秀华,三个老妈抱着膀子齐刷刷站在门口,个个脸色不善。
“又上哪野去了!?”郭丽华披头就骂,指着齐磊,“好两天又不知道姓啥了,是吧?”
“早上我说没说过,回家吃饭!?自己说,咋回事?”
崔玉敏温柔些,皱眉看着三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哈,天天到饭点儿就没影儿呢?”
三个妈轮番轰炸,唐小奕和吴小贱偶尔还回怼一两句,挺委屈的,但终究没把三人的秘密说出去。
倒是齐磊,一句话都没多说,老妈说啥是啥。
当家长认定你“没心没肺”的时候,解释多少都是徒劳。
尤其是东北,哪个妈不是进了德云社都不用练基本功的?你说得过她?把她说急了,她还揍你呢!
三个妈也奇怪,平时顶嘴最多的齐磊居然没声儿了,这儿子的训的一点成就感都没了。
没一会儿,就自觉无趣地退走了。
嘱咐三人,明天晚上再见不着人,腿给你打折。
对此,关上门之后的唐小奕一撇嘴,“明天?这一夏天你是见不着我在家吃晚饭喽!哥干大事呢!”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郭丽华照常早起,张罗早饭,七点多敲齐磊门叫他吃饭。
结果,人没了。
把郭丽华气的啊,不但晚饭见不着人,这回早饭也没影儿了,发誓要把齐磊的零花钱断了。
有你哭的时候!
齐磊本来要起早的,可还是晚了一会儿,没赶上最早那班大绿皮。到火车站时,车已经开走了。
没办法,只得买了一张八点多,从吉林到哈市经停尚北的快车票,票价十四块,还挺贵。
离上车还有两个多小时,齐磊就坐在候车大厅补觉。
只是,七点半的时候,离上车还有好一会儿,齐磊突然心头一跳,不由睁开了眼睛,目光也下意识地看着入站口的大门。
就见,一个短发女孩,七分裤,粉T恤,背着双肩包,露着雪白的一截小腿,昂着头走进车站。
齐磊有些意外,那不‘缺憾美’吗?
……
齐磊坐在紧靠入站口的位置,可即便如此,也有五米以上的距离。
连他自己都奇怪,假寐之中,迷迷糊糊若梦若真,脑中编造出一副有人进站,并询问车次的画面。得到确切的答案,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
也正是这声”谢谢”,让脑中模糊的画面瞬间清晰,有了具象。
然后,睁眼,看去。
那里就真的有一个女孩与画面重合,分毫不差。又要感叹,“好神奇啊!”
而徐倩一进站也看到梗着脖子,眼神直勾勾的齐磊。
说实话,她也很是意外。
中考结束的道别,让徐倩已经认定这是一个不会再有交集的陌生人。
即使多年后,街头错身而后,可能连招呼都不会打,更不会记住的无关紧要。
但是,才过去五天,怎么又碰上了呢?
收拾心情,主动走了过去,倒是有几分落落大方的在齐磊面前站定。
“在看什么?”
齐磊,“美女。”
噗……徐倩把头别到一旁,笑出了声。
这家伙总能这么不要脸,故作镇定,轻描淡写,“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
齐磊马上板起脸色,严肃认真:“小姑娘,不要太虚伪,要正视自己,坦然面对‘你很漂亮’这个事实!”
“呼……”徐倩败下阵来。不得不承认,她根本说不过齐磊。
面颊有些微微发烫的转移了话题,“那天怎么没打招呼就跑了?”
齐磊一笑,“我其实在校门口等了好一会儿,还觉得你会和我道别,应该会追出来呢!”
徐倩彻底无语,“借口!交卷的时候怎么不道别?”
齐磊,“拜托,那是考场!再见惜别?再来个拥抱收尾?监考老师还不踹你?”
“你!!”徐倩服了。
而齐磊这边也是呵呵一笑,见好就收,转移话题,“考的怎么样?”
徐倩,“非常好!”
齐磊,“那就好。看来是没白抄。哥命好啊!”
徐倩:“……”
齐磊,“能上重点吗?”
徐倩:“把吗去掉!”随后犹豫了片刻,“我会去二中,你呢?”
好吧,她都不知道说这个有什么用。这家伙没救了,上不了那么好的学校。
再说了,为什么和他说这个啊?
心思有点乱,抢白道:“你呢?抄的怎么样?”
齐磊,“其实真没抄多少,都我凭本事答的呢!”
“切!”徐倩撇了嘴,“吹吧!”
四下看看,“你这是……”
“哦!”齐磊马上坦诚相告,“最近做了点小生意,去哈市进货。”
一句话又引得徐倩不高兴了,眼神马上就冷了下来,冷冰冰地看着齐磊。
倒不是鄙夷他吹牛,还做什么小生意,她是在齐磊的话语中抓到了重点,“你连高中都不打算读了?”
好好的学不上,做什么生意?你是那块料吗?
齐磊:“……”
我好像没说不读高中吧?
愣愣道:“就是暑期工,勤工俭学懂不?谁说不读高中了?没准咱们还同校呢!”
可是徐倩哪听得进去他“吹牛“,就你那成绩,还同校呢?
此时,她对齐磊很失望,失望透顶。
思量半晌,终于决定语重心常,“齐磊,你是一个很聪明的男孩,很有趣。”
“可是,我希望你还是成熟一点!以你的聪明,如果用心学习,一定可以有个美好前途的。”
“所以,你不用装出一副故作成熟的样子,那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我更觉幼稚!”
“也许你现在还不明白,我们现在这个年纪,看似可以肆无忌惮,但是真的很宝贵!请你尊重时间,认真考虑一下我的话,好吗?”
“现在醒悟,真的不晚!选一所你能够读的高中,拼上三年。将来你会感激今天的努力的,也会感激我。”
齐磊:“…………”
哦嚓,让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教育了?
但是,不能反驳。
和一个十五六岁,自认老成的小女生讲道理,效果可以参考和亲妈讲道理的收益。
而且,傻子才在这样的情景之下,为了点面子和真相,而找回尊严或装逼打脸呢!
记住!猥琐成熟男人在这个时刻一定要说:
“所以,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