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景琰三岁时,他的母亲和父亲,也就是大夫人沈芙清和侯爷萧平远已经貌合神离。
那时侯芙清在对萧平远死心后,住进了佛寺整个侯府的事务包括萧景琰她都不再管,恰好在那时,老太太又生病,诺大个侯府没有人主事。
整个侯府就暂且由萧平远的小妾白雅晴代为掌管了,没有主母的压制,她和她的儿子倒也过了一段好日子,人的心是很贪的,尤其被捧得过高连自己的身份都识不清了。
在萧平远的忽视下,白雅晴竟然敢虐待侯府嫡子,在她有意无意的受益下,萧景琰过得反倒不如一个庶子。
白雅晴的儿子萧广安在她的娇惯下竟带着下人有事没事去欺负萧景琰。
那时侯,无人为他撑腰。
在萧景琰七岁时,他已经可以很灵活的使用小刀,他杀死了萧广安的狗,一刀致命,没有痛苦。
可他没用同样的方法对待萧广安,他捅了萧广安很多刀,刀刀不致命,等所有人赶过来时,发现他站在一片血泊中,萧广安不停的痛呼求饶,身上的血也不停的往外流。
“啊,我的儿。”白雅晴痛呼一声,腿软得不敢移动半步。
“竖子啊,竖子,来人啊,把他给我拖出去,打死他。”
萧景琰转过头来,淡淡的问道。
“父亲可是要我为他偿命。”
“他是你哥呀,你也下得去手,我萧平远没有你这个儿子,你就跟你娘一样恶毒。”
“区区一个庶子,死了就死了,让嫡子去给他偿命,他配吗?”
沈芙清穿着一身素衣从外面走进来,她手里握着佛珠,声音不大,却很有震撼力。
“大…大夫人。”白雅晴声音有些颤抖,即使过了这几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她看见沈芙清仍掩不住骨子里的恐惧。
沈芙清看都不曾看一眼白雅晴,连带萧平远也一起忽视,她径直走向萧景琰。
看着萧景琰脸上和衣上沾上的点点血迹。
“怎么弄得这般脏,来人,带公子去清洗。”
萧平远站在一旁脸色铁青的看着。
“沈芙清,你看你生的好儿子,今日他敢残害手足,明日他是不是弑父了。”
“呵,萧平远,一个妾敢克扣嫡子的分例,一个庶子敢在冬日把嫡子推入池塘,不提其它,光是这两项,就够他俩死几次了吧,这一切,又是谁纵容的?”
“你…”萧平远手指着沈芙清,却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这个朝代,庶子地位也就比下人高一些,嫡子若要杀死庶子,最多不过就是被罚一些银钱,而沈芙清最不缺的就是银钱;而庶子若是欺负嫡子,那告到官府,庶子必是会受到极重的处罚。
“萧平远,这几年发生了何时,你当真以为我不知吗?”
沈芙清是极恨萧平远的。
当初萧平远不过是个定远将军,她贵为清阳郡主下嫁给他,她助他一次次的立功,助他登上侯爵这个位置。
可没想到,在她生产的第二日,他竟带了外室白雅晴回家,手里还牵着个三岁的孩子…
后来,沈芙清死了心,她抛下一切去了佛寺…
萧景琰从小就没有过亲情,即使是后来沈芙清回侯府,他们之间也没有谁愿意去联系这微不足道的亲情。
萧景琰和他母亲一样,冷心冷情,他自小就在这世上的冷漠中长大,自然也如这世间般冷漠。
直到遇到小桃,萧景琰才有些许人情味。
萧老夫人看着小桃,叹了口气。
“罢了,我记得前院那个车夫是不是还没娶妻。”
“是,他家里穷,拿不出娶妻的钱,不过好在人老实又孝顺。”王嬷嬷答到。
“既看在你从小伺侯琰儿的份上,我今日就做主把你许配给他吧。”
经过这事儿,老太太算是明白小桃是万万不能留在琰儿的身边了,她没想到小桃对他的影响竟已如此深。
琰儿就要取妻了,他父亲的事儿可不能在他身上再上演一次。
“老太太心善呀,小桃,还不赶快谢过老太太。”
小桃苍白着脸,她知道这个车夫,他穷是因为他好赌且好色,嫁给这样一个人这辈子也算是毁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公子。
这样也好,至少她嫁了人,公子最后就不会落得那般惨的结局。
她刚想回答,就感到手腕上一股力使来。
“老夫人,公子醒了!”
“琰儿啊。”
“公子…”
萧景琰坐了起来,小桃连忙在他身后安了个枕头。
萧景琰平静的看她一眼。
“祖母。”
“琰儿啊,你可算是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我已经无事了。”萧景琰低垂着眼,手中握着小桃的手摩挲着。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祖母,我的人你不能动,还望祖母记得。”
老太太怔愣了一瞬,没说话,倒是一旁的王嬷嬷忍不住说到。
“大公子,你怎可为了一个奴婢顶撞老太太。”
“王嬷嬷,嘴不想要了,可以割掉。”
随着萧景琰的话出口,周遭都安静了一瞬。
“好了,琰儿,你先休息,祖母明日再来看你。”
“不必劳烦祖母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无奈的走了。
她这个孙子,对谁都保持着基本礼仪,却对谁都不亲近,罢了,罢了,原是他们萧府对不起他娘俩。
待她们走了,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萧景琰和小桃了。
小桃低着头,萧景琰也没有看她。
良久之后,他才问道。
“为什么要跑?”
“我对你不好吗?”
“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小桃听着这一声声质问,她如鲠在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萧景琰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看着他。
“说话。”
萧景琰想,无论她说什么都好,只要是她说的,他都信,只要给他一个解释,说她不是想离开他。
“公子,你对我很好,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小桃眼眶红红的,“但是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了,公子,我想离开侯府。”
上辈子的结局太过于惨烈,而这么荒谬的事,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开口,即使她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这么荒谬的借口吧。
萧景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他突然笑了。
他松了手,他突然悲哀的发现,原来从始至终,他都是被抛弃的那个人。
“滚出去。”
“…是。”
“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