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还好好的人，下午就没了。
魏忠贤让杨报国回去，然后回去了皇宫，哄着朱由校玩的时候，连带着说王国臣死了。
“他怎么死了？”
朱由校纳闷。
“人们都说是奴婢杀死的，奴婢怎么敢呢，他是气不过昨天的事，与万岁爷赌气呢，所以自杀了。”
客氏也红着眼睛。
见到客氏受了委屈，朱由校气愤的骂道：“这混账东西，自己惹了麻烦，他气性还大。”
“客妈妈别生气，他已然死了，以后谁也不会提他的事。”朱由校哄道。
客氏这才高兴了起来。
魏忠贤松了口气。
杀王国臣的事的确很冒险。
万一皇上追究呢。
可是不杀不行。
昨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和王安撕破了脸皮，自己不动手，日后不好过的是自己。
所以魏忠贤要赌。
趁着昨天的借口，抓住机会除掉王国臣，威慑皇宫里头，让人们都看看。
得罪了自己，哪怕是王安也保不住他的干儿子。
让人们明白，皇宫里头谁说的算。
赌输了，赔命。
赌赢了，通吃。
赌桌上自己没赢过，赌桌下自己没输过。
从王才人到李选侍，从李选侍到小皇上，魏忠贤不得不赌，每次都赌赢了。
乾清宫管事太监，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的干儿子王国臣。
他死了。
消息传遍了皇宫，很快又传了出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
王安也呆住了。
内书堂的那帮人也吓傻了。
同样。
还有些人冷汗直流。
没有到第二天。
周百户和一帮缇骑连夜跪到了大门外，求见千户。
“哼。”
“我家少爷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小黄门周进趾高气扬，指着众人的鼻子大骂。
周百户舔着脸，讨好道：“麻烦您勒，早上的事情，是在下的不对，真的没有说谎，的确是身子不大舒服。”
“下面的人不懂事，竟然出言不逊，冒犯了千户，在下把人都带来了。”
周百户身后的年轻缇骑面如土色。
他不懂。
这个世道怎么了。
变化太快。
其余的缇骑内心紧张，又暗呼侥幸，幸亏白天自己没有怎么说话，没像年轻人一样沉不住气。
周百户很懂事，麻利的奉上封好的钱。
小黄门第一次收到门包，喜出望外，脸色也变好了，“你们等着吧。”
周百户松了口气。
只要能见到杨千户就还有机会。
他是真没想到魏忠贤如此厉害，连王安的干儿子说杀就给杀了，有人说是杨千户杀的。
无论是谁杀的，总之是魏忠贤的手笔。
不久。
小黄门返回，众人被引了进去。
“卑职拜见千户大人。”
见到书房里的杨报国，周百户果断的跪拜。
其余人纷纷拜了下去。
杨报国没有理会。
白天的事情，内心还有些没有舒缓，有一口恶气。
果然是恶人有人怕，善人有人欺。
魏忠贤下午才杀了一个人，人们吓得连夜就赶来磕头，再也没有了白日的松散。
“张大千。”
“属下在。”
年轻的缇骑抬起头，面色发白。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杨报国准备杀鸡儆猴。
东厂番子很顺服。
锦衣卫是把刀，原来就准备握在自己的手里，肯定要听自己的话才行。
借助这件事立威，让锦衣卫的人不敢违逆自己。
如此哪怕是萌荫的千户，同样也能掌握实权。
年轻的缇骑指望周百户。
周百户低着头一言不发，早就打算放弃刚进入北镇抚司的新人，不过是没有背景的小脚色。
如果能让千户出气，不再怪罪他们，那就更好了。
抱着同样心思的人不少。
见状。
年轻的缇骑一脸绝望。
“属下得罪了千户，现在特来请罪，任由千户责罚，只求千户不要把属下赶出北镇抚司。”
终归还是有人于心不忍。
“千户，看在张大千的祖父牺牲在朝鲜战场上，原谅他这一回吧，下回他再也不敢了。”
“住嘴。”
周百户骂道。
其余的缇骑也不满的看向同僚，埋怨同僚多事。
众人的丑态，杨报国看在眼底。
自己已经没打算培养这帮人了。
见他们，不过是立威。
“你们都走吧，你还有你留下。”
杨报国指了张大千，还有刚才为张大千说话的人。
其余人开心不已。
只要不是找自己的麻烦，那就无所谓。
周百户还要攀关系，看见千户不耐烦，只能领着人离开，盘算下回找机会。
张大千和另外一名缇骑忐忑不已。
等书房安静下来。
“你叫什么。”
“回千户，属下李彪，是小队队长，张大千就是属下小队的，属下带人不严，还望千户海涵。”
那人三十出头，以前没有见过。
看样子是专门来为张大千求情的，所以杨报国没有不开心。
这个人性子还不错。
有担当。
还有就是张大千祖父的事情，朝鲜战场牺牲的有功之人，这样的人，杨报国也不愿意下死手。
年轻的缇骑不懂事，李彪却粗中有细，感觉事情有了转机，连忙解释起来。
万历朝，日本入侵大明藩属国朝鲜，后来大明派军进入藩属国朝鲜，与日本作战。
因为对朝鲜的形势不了解，派了锦衣卫去朝鲜打探情报。
其中就有张大千的祖父。
立了功，后来牺牲在朝鲜。
锦衣卫的缇骑与锦衣卫其他军户不同，缇骑并不承袭，是从民间招募上来的。
可以看成是临时工。
而干活的永远是临时工。
锦衣卫真正的特务，这些得罪人的差事，其实都是缇骑们干的。
因为张大千的祖父立了功，所以才有了奖励，可以让其父亲顶替祖父的职位。
但是张大千的父亲身体不好，更重要的是家贫。
卫所里头承袭职位都需要交一笔钱，以前辽东总兵李成梁承袭职位，也是因为掏不出钱等了许多年。
所以张大千一家，积攒了多年，终于攒够了银子，把这份机会让给了儿子。
张大千的祖父是敢于做事的缇骑，来自民间的武师。
张大千因为交钱的事，内心看不惯北镇抚司的规矩，加上年轻气盛，这位年轻的武家子才会忍不住顶嘴。
弄明白了原委，杨报国不打算用这小子立威了。
虽然还年轻，但是根子正，身家清白，送上门的好苗子，谁会傻到自毁亲信。
“你们从今往后跟着我，可愿意效忠我？”
杨报国很高兴。
李彪当机立断，“属下愿意追随千户。”
张大千反而犹豫了。
有些抹不开面子。
到底是年轻人，还是李彪瞪了一眼，反应过来的张大千醒悟过来，连忙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