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辈子因为干涉妹妹嫁给一个纨绔，被纨绔联合他人一起坑杀，最后万箭穿心而死。死后，
曾与我是死对头的少女抱着我的牌位嫁入我府。她为了帮我报仇，
以一己之力灭了妹妹和纨绔满门，最后力竭心衰而死。重来一世，我跳入少女的闺房，
被她一顿暴打后，拉住她拥入怀，「姜梦书，你可愿嫁我为妻？」我又被打了一顿，
还被赶出门。在她房外站了一夜后，她叹息着推开房门，脸颊微红，「先说好，三书六礼，
十里红妆，少一样我都不允的！」1我于北风中再度睁眼，
手边还握着青梅柳如月的信笺：「祁遇哥哥，我就要嫁与顾怀风为妻了。
你跟他都是月儿最最重要的人。」「若你想通，宴席上尽管来喝杯喜酒。
来日你与怀风在官场上总会碰到的，总不好老死不相往来。」「怀风哥哥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那些事情都是误会。」我与柳如月自幼相识，虽说她只是我奶妈子的女儿，但我四岁那年，
遭遇山贼，是齐嬷嬷以命相护，我才能捡回一条命。我爹娘念她年幼，对她视如己出，
一应吃穿用度与寻常世家小姐无有不同。数月前，我爹在前线阵亡的消息传来后，
偌大的侯府人人自危。她也是那时候，与顾怀风有了首尾。
我一直把她当成我嫡亲的妹妹来疼爱，也因此对她未来的官人很是上心。顾怀风虽是纨绔，
但我总觉得此人心机颇深，并非良配。可惜她不听我的话，一心扑在那人身上，
不顾自个名声，私下就有了来往，还擅自做主，搬离侯府。聘为妻，奔为妾。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难道不懂？！上辈子的我生生杀进顾府，拖着她回到府上。
她哭着求我放过她，她不过是为自己挣一个前程罢了。她还是逃走了。逃的时候，
顺便拓印了裴家军一应兵防部署图。我才知道，顾家早就盯上了我家。
我的行为彻底惹怒了顾家。后来，我披甲上战场，迟迟等不到救援。
最后被敌人万箭穿心而死。魂魄离开身体，我才看到，原本应该被嘉奖的裴家军，
被冠以通敌卖国之名。这一切，不过是顾家和五皇子的手笔。
如果裴家的兵力不能通过柳如月来辅佐五皇子，那么他们宁愿毁去。我的魂魄疼得呕血，
只恨自己不能化身厉鬼，掏其心饮其血！但有人做到了。那与我一向是死对头的英国公独女，
姜梦书，抱着我的牌位嫁入了裴家。新婚夜，她一人枯坐床头，呢喃着，「裴祁遇，
我来嫁你了。」英国公与我爹一向在朝堂上不和，因此，我和姜梦书也惯不对付。
一见面就要互呛，打翻过院墙，踩死过千年不死松。裴府一下子失去我爹和我两个主心骨，
冷清得很。她这样坐在床头，让我害怕——周身戾气比我这个上过战场的还吓人。「喂！
你为什么想不通要嫁给一个死人啊。」我飘在半空中喊她，可惜她听不到。
后来我看到她为我奔走，私下收集五皇子与顾家通敌卖国的罪证，看到她为我少年白头，
看到她乔装打扮打探消息，后背被敌人划出血口。心与手一同颤抖不已，若我在，
定不会让她腹背受敌。可惜，我已是一缕残魄。当她脱下一身染血的黑衣时，
我不忍地转身了，「何必呢。裴家…已经没人了。」「没人会在乎的。」
她就好像是听到了一样，低声道，「我会在乎。」「若姜家遭遇了一样的事情，
我相信你不会袖手旁观的。」我讶异地望向她，她低头，「快了，就快了，你等等。
再等等我。」是啊，我曾听爹提起过，年少时，他与英国公是过命的交情，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家起了龃龉，成了死对头。大抵是从老皇帝登基开始吧，
他生性多疑，最恨臣子结党营私。2她以身鸣冤，英国公也全力支持女儿。
但五皇子一众早已夺得先机，毒倒了老皇帝，坑杀了一群老臣，其中包括英国公。
姜梦书自觉大势已去，为我复仇无望，只身一人闯进顾府。
彼时正是柳如月和顾怀风第一个孩子的满月酒宴席，
姜梦书在酒水里下了足以药晕几头猛兽的蒙汗药。与裴府有关的顾家所有人，
都被姜梦书杀光了。只是这样，她都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而我早已泪流满面。何必呢，
何必做到如此地步呢。姜梦书最终跪倒在地，倚着长枪死去。许是我与她的冤屈可达天听，
再睁眼的时候，我竟然回到了一切还没有发生的半年前。爹或许还在，且我也还没死。
一切都还来得及。3柳如月抱着包袱，倔强地看我，「你不要想拦我！
我整个人都是顾怀风的！」我冷笑了一声，大步让开，这个动作却让她十分惊讶，
她犹豫着准备冲出院子，我却突然大喝一声，「来人！把她拦下来！」「裴祁遇，
你说话不算数！！！出尔反尔！！实在小人！！！」区区几句话，又怎能伤得了我。
家仆们在我的命令下，按住了柳如月。包袱送至跟前，赫然是一些首饰衣物。
见我目光聚焦在其中一支玉钗上，她却突然激动起来，「我娘为了救你，死无全尸，
葬身虎口，你就是这样对待她唯一的女儿的！！」「连几件首饰都舍不得给！！
我苦命的娘亲啊——我还不如跟她一起死了算了！！！——」「你为什么要把我拉回来！！
裴伯父都死了！！我凭什么不能给自己挣个前程！！！」我无视柳如月的哀嚎，
事出异常必有妖。她好歹是将军府里长大的姑娘，这般大呼小叫，肯定是有异常。大手一挥，
玉钗掉落在地。果然！！！从断掉的雨钗里，卷成薄如蝉翼的纸条从中滚出，
眼尖的仆人立刻捡起来递了上来，柳如月的神情却像松了一口气一般。不用看都知道，
里面可能不是我想要的。果然，只是几首小楷情诗。
都不知道是顾怀风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搜罗出来的。柳如月以为瞒下来了，
我却起身在那包袱旁慢悠悠地踱步，她整个人又紧张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咒骂，「裴祁遇！
你无耻之徒！忘恩负义！登徒子！」「你自己不学无术，成日里偷鸡斗狗，
怀风哥哥光风霁月，如清风明月，我就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我做错什么了！」
我还没做什么，她倒自己自爆了。柳如月眼泪汪汪地看着我，「你既不可能娶我，
又为何要耽误我。」我没有耐心听她在这里瞎胡扯，拎起包袱随意抖落几下，
女儿家的肚兜儿掉了出来。柳如月脸都涨红了，我却知道，她这不是害羞，而是害怕。
上辈子的我不是没有扣下她的包袱，可最终她还是把兵防图给了顾怀风。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柳如月护住自己，惊恐地看我，「你要干什么？！！」
我冷笑，我还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报官吧。」「府里出了贼，自然得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