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花厅中,国公夫人沐老太君端坐在高座,端着手中的茶杯时不时的喝上一口,
眼神却一直在朝花厅外瞟着。“娘,别着急,风儿已经出去接人了,一会就能看到小卿姒了!
”镇国公大儿媳妇沐白氏笑着说,劝慰着很紧张的国公老夫人。“是啊,娘,
卿姒一会就来了!”小儿媳妇沐肖氏也笑着说,不过她看起来似乎比国公夫人更紧张,
时不时站起来走到花厅门前看看,然后又坐下喝口茶掩饰自己的紧张。老太君讪笑着,
眼神却一直瞟向花厅外。突然看到自己乖孙子以及他身后的倩影,激动地站起来,
却又很快坐下,她不能在一众小辈面前失了礼数。“祖母,看看,孙儿把卿姒表妹带来了!
”沐如风快走了几步来到老太君面前,搀扶着她站起身。江卿姒跟在沐如风身后走进花厅,
看着被沐如风扶着的那个精神矍铄的老人,
想到前世镇国公府满门被凌迟的下场不由得再度涌出泪花。“不孝外孙女卿姒,
给外祖母请安,给大舅母、小舅母请安!”江卿姒快步走了几步,恭敬的在老太君面前跪下。
这一跪,包含着自己的歉疚,还有许多的其他含义。若非是自己,
前世的表哥怎么会战死沙场,镇国公府又怎么会落个意图谋逆并且满门凌迟的下场!
“小卿姒,快起来!让外祖母看看!”老太君心疼的说着,并抬手将江卿姒扶起来,
握着她的手不放松。心疼的拂过她脸上的泪花,一把将她揽进怀中抱着。“娘,卿姒都来了,
就先坐下再叙旧好不好?”沐白氏笑着站起身,扶着老太君另一边的手臂到主位上坐着,
柔声劝慰着眼眶红红的老太君。江卿姒的手被老太君一直握着,
也就跟在她身边直接坐在了主位的脚凳上,俯身趴在老太君腿上久违的撒娇。
“听说小卿姒来了?来,快让外祖抱抱!”花厅外传来一声犹如洪钟的大嗓门,
一身铠甲的镇国公抱着自己的头盔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同样身穿盔甲的三个将领,
正是江卿姒的三个舅舅,沐承文、沐承武还有小舅舅沐承志。“外祖,卿姒好想你啊!
”江卿姒看着几人,眼中的泪花越来越多,直接如幼鸟投林一般扎进老国公怀中,
带着哭腔的喃喃说着。“怎么哭了?谁欺负小卿姒了?外祖让你三个舅舅给你报仇好不好?
”她这一哭,让老国公慌了手脚,直接将手中的头盔扔给了手边的沐如风,
反手抱住并且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焦急的询问着。“没错,小卿姒,
小舅舅去帮你揍得他们满地找牙!”小舅舅沐承志从镇国公身旁侧过头,点头应承着。
这是他们已经故去的小妹留在世间唯一的孩子,谁敢欺负这个丫头,就是跟他们几个作对,
镇国公府的怒火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当初小妹离世的时候,他还在边关,
来不及赶回来找江府算账。自己盛若骄阳的小妹,嫁去他们江府本就是低就了,
那个江孤云还不珍惜,还要一个又一个的小妾抬进门。现在若是让自己外甥女受委屈的话,
他保证不打死他……“小舅舅,我没事,没人欺负我!”江卿姒擦了一把自己的眼泪,
拉住气呼呼的小舅舅手臂晃了晃,笑着摇摇头。她刚刚只是一时之间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能再次见到这些宠着她的家人,真好……“小卿姒,听说你之前落水了,可痊愈了?如风,
你去请个大夫来给卿姒看看,快去!”“知道了,祖父!我去去就来!
”镇国公扶住江卿姒的肩膀,上下打量着,并且抬起一脚踹向一旁的沐如风,
催促着他去找个大夫回来。沐如风一蹦三丈高,躲过老国公的袭击,
叫喊着迅速往府门外跑去。过不了多久,沐如风就咋咋呼呼的带着一个医官冲了进来。
“老军医,你给我表妹看看!”“表妹身子弱,又落了水,你可得好好治治!”“还有啊,
需要什么药你尽管说,千万别吝啬!将表妹身子调理好,祖父不会亏待你的!
”…………医官被拽着不断地喘着粗气,花白的胡子抖个不停。可沐如风却像没注意一样,
还在一旁絮絮叨叨的交代个没完。花厅上的众人见此都忍不住笑起来,
就连刚刚落泪的江卿姒都忍不住破涕为笑,有这样的家人在身边,
真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如风,闭嘴,过来!”大舅舅沐承文抬手拉住自家这个皮猴,
冷声说了一句。像这般咋咋呼呼的样子,人家军医怎么能静心看诊?“知道了,爹!
”沐如风闻言立马收声,老老实实的站到了自己老爹身边,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
“这位姑娘,请!”老军医见安静下来,才有条不紊的从药箱中取出脉枕,
抬手示意让江卿姒将手腕放在上面。“有劳老军医了!”江卿姒微微屈身行礼,
然后坐在了老太君侧边的空座上。翠俏上前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袖,将她的手放在脉枕上,
并且盖上一块丝帕之后才侧身让老军医诊脉。老军医双指搭上她的手腕,沉默片刻,
眉头微微一皱。老太君坐在上座焦急的探头等待,却又担心会出言打扰,
手中握着的珠链止不住的旋转。两位儿媳在一旁劝慰着,安抚着说不要着急。“姑娘,
最近除了落水可还有其他的遭遇?”老军医诊脉结束之后收回手,
翠俏上前为江卿姒整理了衣袖。老军医定眼看了看江卿姒的面相,一脸严肃的询问着。
“我们小姐最近意外落水,昏睡了数日,并无其他。老军医,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翠俏站在一旁屈身回禀,有些担心的询问着老军医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姑娘是不是幼时便体弱?很容易风寒发烧?”老军医抚摸了一下胡须,眉眼紧锁。
他这样子让老太君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老国公更是直接站起身探头看了看,
复而又坐下。“是,夫人生小姐时候是早产,所以小姐出生伊始便体弱了些!”翠俏想了想,
点头称是。当年夫人因为兰姨娘出身青楼而不许进门,与将军吵了一架之后不小心见红了,
所以小姐出生便体弱了些。老太君闻言,不由得暗自抹泪,有些心疼自己的女儿。
江卿姒抬手拍了拍翠俏的手腕,示意让她不要再多言,免得让外祖他们平白伤心。“老军医,
可是小卿姒有何不妥?”镇国公有些焦急的站起身,直接快步走到老军医身边询问了一句,
这是他女儿留下的唯一血脉,千万不能有任何事。老军医拱手行礼,
却看到那个小姑娘微微跟他摇了摇头,眼神中的祈求让老军医有些犹豫该不该说出口。
他刚刚把脉瞧出来,这位姑娘似乎不止落水那么简单,身子似乎一直被一种慢性毒蚕食,
并且年份不短。而且他看得出来,老国公一家似乎都挺在意这位姑娘,
所以他才会多问了几句。“外祖,外祖母,不用担心了!落水只是有点风寒,
早就已经痊愈了,就不麻烦老军医了!”江卿姒温婉笑了一下,缓缓的说着。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前世上战场的时候无意受伤,便已经在怪老头诊治过程中知道,
自己自出生伊始便一直被一种慢性毒蚕食。她不想让外祖和外祖母担心,
所以开口阻止了老军医继续说下去。“老军医,当真如小卿姒所说,已经好全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