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福目光转动,“你刚才听到了什么?”手下楞了一下,
老实的道:“我听到……”“你什么都没听到。”赵三福很强势的摆摆手。随即兴奋,
“这些恶少果然动手了!耶耶的机会来了,记住,要在边上装作是围观者,为我造势。
耶耶去了。”那边,几个恶少围住了杨玄,你推我攘的,边上的行人都摇摇头,
纷纷避开。杨玄一边格挡,一边问道:“你等作甚?”他今日才到长安城,
压根没仇人,为何有人围殴?他在想能否反抗,但想到对方可能是官吏,
一旦反抗就和造反差不多,就熄了这个心思。大汉们的推攘实际上和殴打差不多。
为首的大汉狞笑道:“耶耶是官家人,看你不像是好人,
和前日偷窥杨二娘沐浴的贼子长得差不多,和耶耶去县廨一趟吧!”杨玄心中一惊,
想到了当初被杨定夫妇暴打时最佳的防护姿势,急忙抱头蹲在地上,把包袱搁在身前,
用双腿夹紧,喊道:“我今日才来长安!”大汉们当然知晓这事儿,
不过这也是杨玄被他们盯上的缘故。外乡人嘛,第一天来长安正好勒索。“还敢狡辩。
”一顿毒打,杨玄只是抱着头。赵三福一脸正气的出现了,指着恶少们厉喝,
“住手!”几个恶少抬头,一人狞笑,“哪来的蠢货,耶耶们行事,且离远些!
”赵三福想英雄救少年,自然要把戏演好,他朗声道:“这里是长安城,你等自称官吏,
可有牌子?”恶少眯眼看着他,“耶耶的牌子也是你能看的?打!
”几个恶少丢弃了杨玄,扑过去围殴赵三福。赵三福一脚踢翻一个,一拳撂倒一个,
第三个恶少拎着木棍冲来,骂道:“找死!”呜!这一棍子直奔赵三福的脑门。
要不要继续演戏?赵三福的脑海里在天人交战,心想要赢取杨玄的好感,
那么最好受伤。可这一棍子会不会打死人?一个拳头突兀的出现在他的头顶。呯!
棍子撞上拳头,棍子的材质太好了,竟然没断,斜斜的从侧面划过。呯!
赵三福的天人交战结束了,额头上飞速鼓起一个大包,眼神茫然,
身体摇摇晃晃……杨玄刚测试了自己的拳头能否硬扛木棍,结果是肯定的。
虽说比不过杨略能一拳打碎横刀,但也很不错了。他这才想起帮自己的赵三福,
回身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噗!赵三福直挺挺的扑倒在地上。
……地上躺着两个恶少,剩下一个站在那里,狞笑道:“还不给耶耶跪下!
”赵三福倒在地上生死不知,杨玄蹲下按按他的脉搏,发现还行,心中不禁一喜。
恶少大步走来,他觉得自己被少年无视了,在周围人的注视下,他的脸火辣辣的,
羞愧难当。要想找回脸面,唯有把这个少年毒打一顿,顺便弄走他的钱财,给两位兄弟医治。
他抬起脚,奋力踹去。围观的人惊呼一声,杨玄头皮发麻,猛地往侧面一窜,
自己躲开不说,还不忘把赵三福拉过去。有人高呼,“快跑!
”大伙儿算是看出来了,这少年就是个土包子。长安城中的地下势力分为两种,
一种是恶少,既然带着个恶字,自然是无恶不作。而另一种就是游侠儿,
游侠儿这个名字一听就知晓带着些侠气。少年惹到了恶少,以后少不得会被欺凌,
围观人群中,有人骂道:“莫要欺人太甚,去报官,让金吾卫的来。”金吾卫负责治安,
但那个恶少却狞笑骂道:“耶耶回头弄死你!”杨玄一怔,问道:“他们不是官?
”人群中有人说道:“他们是恶少。”他们看到少年松了一口气,甚至是有些欢喜。
“难道是想做恶少?”一个妇人失望的道:“否则为何高兴?”一个乡下来的少年,
在长安城中找不到事干,可总得要养活自己吧?做恶少不用干活,若是跟着有前途的头目,
日子好过的很。杨玄止步,就在恶少伸手抓他的衣领时,一拳……呯!
这一拳打在面门,人群就看到鲜血飙射了起来。恶少捂脸,杨玄再一拳,
重重击打在他软弱的小腹上。“哦!”恶少弯腰,杨玄提膝。呯!
世界安静了。杨玄架起赵三福往坊里去,人群默默让开一条路。
这些人为何这般安静呢?这是杨玄到长安的第一日,
他不知晓一般人遇到恶少都会避之而不及,能忍就忍。而敢于直面恶少,
并出手毒打的不是愣头青就是不怕恶少的人。那个妇人跟上来,小声道:“少年郎,
这些恶少同伙多,你要小心报复。”实际上普通人真的不怕什么恶少,
他们只怕没完没了的报复。你要指望金吾卫能保护自己,多半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杨玄心中一紧,这时赵三福已经醒来了,挣脱杨玄的搀扶,努力笑道:“不怕,有我在。
”杨玄很感激的道:“多谢你了。不过……”他的感激很真诚,
但眼神中却带着疑虑。赵三福先前出场的形象很高大,却被一棍打晕。若是那些恶少报复,
杨玄但心他扛不住。赵三福看懂了这个眼神,干咳一声,“先前我只是有些失神了。
”失神,就是走神。杨玄怜悯的看了他一眼,“我们那边有个老医者说过,
经常走神的多半是脑子有些毛病。”老医者喜欢喝酒,
喝的烂醉就说自己乃是天下第一神医,可却治不好自己一张口就满嘴臭气的毛病。
赵三福眼皮子一跳,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少年,心想这话难道是意有所指?若是如此,
这个少年可不憨傻,而是精明。杨玄的眼神很真挚,还带着些担忧之色,
显然是担心他的病情。赵三福打个呵呵,“我失神只是在想这几个恶少恍惚在哪见过。
”“还见过?”杨玄追问,“可知晓他们的老巢?”老巢这个词让赵三福再度一怔,
想到了曾经的峥嵘岁月,“这个倒是没有。”一个谎言需要用更多的谎言来掩饰,
这一路赵三福被杨玄的关怀弄的焦头烂额,只想回到北疆和那些北辽人厮杀。
杨略给他的住所很宽敞。“这里叫做陈曲。”赵三福主动去打听了消息,
“看到中间的宅子没有,这便是户部郎中陈永定的居所……所以这里叫做陈曲。
”他觉得少年定然会艳羡敬畏,可杨玄蹙眉道:“户部郎中的薪俸很高吗?
”赵三福作为镜台桩子,自然知晓陈永定的薪俸养不起这等豪宅,
但皇帝显然对这等贪腐睁只眼闭只眼,除非是要杀鸡儆猴,或是此人不合皇帝的意,
才会暗示御史出手。一路到了陈曲的最里面,找到了那个宅子。杨玄见大门有锁,
就赞道:“很贴心。”赵三福上去,拉了一下,锁就开了。杨玄吸吸鼻子,
为杨略辩解,“锁很贵。”赵三福点头,推开了大门。呯!大门倒下了一扇。
杨玄缓缓走上去,看着院子里的杂草到了自己的腰间,
赶紧解释道:“我家那亲戚怕是出远门了。”赵三福在观察他,伸手抹抹脸上的灰尘,
“太荒凉了。”“这里好。”杨玄的欢喜不是假的,“和山里一般。
”随后就是收拾。赵三福在北疆时是最出色的斥候,斥候整日在刀口度日,
谁会在意环境?于是住的地方一年难得清扫一次,
被子更是从第一日睡到了离开北疆的那一日。所以他对这种活计很不在行,
但既然要和杨玄套近乎,就不能偷懒。他一边干活,一边不经意的看着杨玄。
少年很兴奋,来来回回的脚下很快,手上更快。当发现一件家具还能用时,他会惊呼,
接着欢喜的回首冲着他笑。少年,那家具破了啊!赵三福觉得自己一定看错了,
王氏何等的尊贵,不可能会对这么一个货真价实的乡下少年和颜悦色。
那位天之娇女王仙儿更不可能令侍女传话。一定是我眼花了,他摸摸额头上的包,
有些恍惚。“犯病了?”杨玄关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