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整编定州军,军晌军资朝廷向来都只提供三成,其余七成要自己筹集。
如果萧远山要为难我们,恐怕便要从这上面着手了。
”常胜营里所有的高层营集在李智的营帐,正在开着他们成营以来第一个正式的会议。
目的只有一个,钦差走了,定州军的整编马上便要开始,常胜营的前途如何,
当如何应对?路一鸣道:“将军所虑不错,所以这一次我们一定要争一个好一点的县,
至少也要是一个中等县份,这样才能筹集到足够的粮晌,常胜营才能发展壮大。
”尚海波哧的一声冷笑,路一鸣霍地回头,怒道:“你笑什么,我们这里殚精竭虑,
你一言不发,是何道理?”李智看了尚海波一眼,“尚先生,你有什么想法,尽可道来,
勿需耻笑。”尚海波正色道:“将军,其实这事想也不用想,定州哪里最穷,哪里最难,
哪里就肯定会分给我们作为晌源之地。”“这是什么道理?”路一鸣冷笑道:“人未走,
茶已凉么?萧方两家不至于如此无耻吧?
”李智也不能置信地道:“尚先生这话有何依据,言犹在耳,便要撕破脸皮么?
”尚海波道:“将军想想便明白了,这一次将军升职,李家助萧家度过难关,这是什么?
”“这是一场交易!”李智道。“对,便是一场交易。
”尚海波笑道:“交易已经做完了,将军升了官,萧远山安然无恙,两家各得其所。
然后桥归桥,路归路,难不成萧方两家还眼睁睁地看着将军发展壮大么?
恐怕现在他们想得便是如何拔将军这颗钉子吧,让将军无法生存,无法立足,
然后自动离开。”李智心头一跳,“做得如此明显,不怕我李氏反弹么?
”尚海波笑道:“萧方两族与李氏是朋友么?不是吧,他们的势力比李氏小么,不小吧?
有利则合,无利则分,有什么可说的。”“那依先生之见,
我们常胜营最有可能去什么地方?”李智不由高看了尚海波一眼。
尚海波从李智案头抽出一份定州地图,指点着道:“将军请看,定州最富足的地方,
当然是定州城周边,这块地方谁都不用想,肯定是萧远山的地方。
而眼下定州军中最具有战斗力的则是中协的吕大临部,为了防止蛮族再次入边,
萧远山肯定将中协放到定远,威远,镇远三处军塞。这三处军塞虽离蛮族最近,
却也是最为富饶的地方,不但出产丰富,而且还可以与蛮族通商,仗打完了,
生意还是要做的。蛮族需要的日常用品,铁,盐哪项不需要向定州卖,
光这商税就足够吕大临吃饱喝足。而抚远虽是偏地,但护卫着定州侧翼,
所在的临县也不错,这个地方肯定归吕大兵的选锋营。因为抚远一旦有事,
吕大临肯定不会放任不救,上阵亲兄弟嘛!”尚海波侃侃而谈,转眼之间,
已将定州瓜分一空,末了将手指定一个地方,“这里,便是我们常胜营的地盘。
”“崇县?”李智不由发出一声惊呼。“不错,便是崇县!”尚海波冷冷地道。
“崇县多山,本身已是穷鄙之极,此次蛮族入寇,深入定州,
将本来不在边境的崇县也烧杀一空,掳掠无数,人口十不存一。
将将军的常胜营放在这里,将军哪里去筹晌,哪里去补充兵员?
将军现在的常胜营只有千余人吧,想要补足三千人的足额,就不用指望萧远山了。
无人无兵,将军如何立足,即便将军有李氏支撑,不愁晌源,但没有一支强军,
不能为李氏谋夺利益,李氏会为一支无用的力量出钱么?只怕到时李氏也会放任不管,
任由将军自生自灭了。”李智脸色阴沉,“如此说,便无法可解了?只有去崇县一途?
”尚海波点头道:“不错,崇县肯定是将军的驻兵之所。
”“我问你可有解决的法子?”李智沉声问道。尚海波摇摇头,“不知道,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眼下将军只能在整编中尽可能地要一些其它的利益,也可稍稍补益。
”“其它的东西?粮,军械,还是其它什么东西?”李智问道。尚海波摇摇头,
“这些东西萧远山肯定托辞不给。将军再想想,您真需要这些东西吗?即便萧远山给,
又能给多少,能支持多长时间?更何况将军现在不愁钱啊!短时间内,
将军还是有银子的,也可以从李氏要到一些啊。”李智扫了一眼尚海波,
这个可恶的家伙,言语之中居然带上了考校的意味。是啊,自己如果到了这样一个地方,
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呢?皱眉凝想,一边的路一鸣显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先前的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坏的结果。半晌,李智眼前蓦地一亮,“我明白了,
在这样一个地方,我最需要的是什么!”尚海波脸上浮出兴奋之色,“将军想到了什么?
”“人事权!”李智一字一顿地道:“人事,我要将崇县的军民大政全抓在手中,
这样若做起什么事来,才不会有挚肘。”尚海波两手一拍,“正是如此,将军,
这便是您能唯一要到的东西,至于以后怎么办,却到了崇县再说吧!”李智点点头,
“先生说得不错,李智矛塞顿开。”路一鸣有些羞赫,转向李智,“将军,
这也只是海波的猜测之言,也许情况没有这么糟。”李智笑道:“虽不中,
也十有八九矣。明日就要军议,既然我们已知道去处,那处二位先生,
有些东西便要先准备了。”路一鸣点头道:“不错,我认为首先要购置大批的粮食,
到了崇县,只怕不仅是军队,还有那里的老百姓,都张着嘴要吃饭了。没有粮食,
就没有安定,更何况马上要过冬了。”“拜托两位先生去准备吧!
”……“李参将啊,现在定州军都缺人,暂时你常胜营就不能再添人啦。
现在连吕副将大人手下几个营都还有缺额啊,要体谅本帅,啊哈哈!”“哦,什么,
要粮食,这个可有点问题,这样吧,我咬咬牙,给你营中拨三个月的用粮,
千把人三个月的口粮,我这里省省还是有的。”“军械,没问题,
军议之后按照你常胜营现有编制,去取去取。”“李参将啊,
崇县那地方现在虽然破败了一点,但山青水秀,是个好地方呀!
”“要是放在抚远那些地方岂不是将李参将置于险地吗,
这可怎么对得起安国公和几位候爷啊?”李智脸上带着笑,
一一感谢大帅及众位将军的盛情,连称一定将这翻恩情记在心中,将来一定会有所回报。
李智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下跃身上马,雄纠纠气昂昂,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势头,
向萧远山告辞而去。看着李智消失的背影,萧远山脸上的笑容一丝丝退去,
列席军议的方文山若有所思:“大帅,这李智如果不是傻子,那就心机甚深,
不可小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