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腾拼命压榨着体内的力量,接连爆发,如同傲气五重浪,一波更比一波强,
拍在赤哲身上。可此时的赤哲,俨然是抵挡洪水的堤坝,岿然不动,再也没有移动半分。
“咔嚓!”“咔嚓!”两人恐怖的力量,让脚下的毡毯直接撕裂,
就连脸上的面具也不堪承负,直接裂开。“怎么会!”“哈哈,唐人不过如此!
”凉州台上发出惊呼,吐蕃台上的勃伦赞刃则哈哈大笑起来。
只因两位大力士的神情,出现了惊人的对比。蒙腾满脸狰狞,五官都快扭到一起,
这是战斗常态。但赤哲居然一脸平和,眉宇间隐隐有股慈悲之意,口中念念有词,
不知在说什么。安忠敬脸色变了:“这是怎么回事?
”贾思博神情凝重:“这蕃贼也修炼了两种劲力,第二种是佛门所传!
”安忠敬道:“光明无量劲?少林达摩劲?”“不对,是禅修涅槃劲!
”贾思博很快看出端倪:“北凉时期,天竺来的高僧昙无谶,在我凉州译出《涅槃经》,
定‘禅修’为佛家修炼的最佳途径,并亲自传播了涅槃劲。”“这门劲力需要苦修,
入门艰难无比,可一旦修炼有成,却是擅于久战,号称精力大增,难以衰竭。”“不好!
”当然不好,场中的蚩尤戏进入白热化,一个连连中拳,气势却越来越旺,
另一分毫未伤,气势反而越来越弱。赤哲就像是暴风雨中的礁石,岿然不动,
蒙腾的爆发,则不可避免的走向衰竭。终于,在蒙腾力量彻底衰败下去的一刻,
赤哲顺势反击,再度发动撞力,猛然一推。凉州力士蒙腾满脸的不甘,
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像被狂风刮起的落叶,往后飞抛。最终落在毡毯之外。
出局!“吐蕃胜!”场中安静了片刻,赤哲脸上的宝相庄严褪去,
双臂高高举起,对着吐蕃高台狂吼。“哈哈,我吐蕃的勇士,战无不胜!
”勃伦赞刃站起身来,猖然大笑。与之相对的,是脸色难看的凉州贵族们。
还有场外激愤的围观群众。太失望了我敲!“伏哥呢,让他带队准备,
这场给我放开手脚,狠狠打!”热场结束后,马球赛要开始了。只要马球赛赢了,
小损的颜面马上就能赚回。因此勃然大怒的安忠敬,还是沉下心,吩咐起来。
但贾思博的神情很凝重:“没想到吐蕃藏的这么深,不知马球队里,
还有几位练涅槃劲的好手?”涅槃劲的续战能力,和任何劲力配合起来,都很强势。
吐蕃是高原之地,又特别适合苦修。对方既然连一场蚩尤戏都能出动这样的高手,
贾思博很清楚,在马球队里不可能反倒没有,就是不知数量多少。前两场比赛,
一胜一负,对面并没有展示,显然是准备到第三场定胜负了。“无妨,
打马球不只是依仗蛮力,还要看策略!”安忠敬手掌挥舞,
依旧自信:“有伏哥作为领队,足以将这些胡奴玩弄于股掌!”马球这项运动,
有一说就是从吐蕃传过来的,李世民见打马球有利于骑兵的训练,才大力推广。
那时吐蕃使臣为了讨好大唐,还在赠送的礼物里特意选了“金颇罗”,
也就是金制的马球。不过源头归源头,华夏民族向来擅长推陈出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马球在大唐兴盛后,改良出了许多战术,不仅对于队员的定位有安排,
还设置了统筹全局的领队,比起吐蕃要更专业。看台后排,
康猛也在安慰弟弟康达:“不用担心,此战我们的领队伏哥,是凉州最具天赋的球手,
他每次都能洞悉敌队的弱点,做出最漂亮的针对和应变,每场都是差距十筹以上的大胜!
”马球比赛,进一球得一筹,率先进二十筹的队伍,获得胜利。
这项运动对于体力要求极高,两队分数一般都是很胶着的。能超十筹获胜,
那几乎是压倒性的碾压了。李彦知道他这话也是说给自己听,
不由有些好奇:“这位伏哥是?”康猛道:“他是契丹人,安氏的健仆,
打的一手好马球,现在已经是自由身,在众府也是座上宾客,前两场比赛吐蕃藏着,
我们也没让伏哥上,肯定能给这些蕃贼一个大大的惊喜!”“好!
”李彦期待起来了。这位伏哥听经历,显然是靠打马球改变命运,
俨然一位古代的体育明星。高俅点了个赞。“该压一压吐蕃的气焰了!
”看着对面勃伦赞刃的猖狂,李彦心中同样不爽,期待着接下来有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狠狠抽吐蕃人的脸。“什么?伏哥怎么会!”然而随着一位仆从带着惶恐,
匆匆来到安忠敬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话后,这位武威第一豪门的嫡子猛然站起,面色剧变。
很快,一股令人不安的骚动感扩散开来。“我去问问!”康猛见情况不对,
起身往前挤去。很快他折了回来,脸色阴沉,低声道:“伏哥死了!
”李彦愕然:“怎么回事?”康猛道:“他似是受不了压力,上吊自杀了,
衙门的仵作都赶来了!”李彦皱了皱眉:“压力太大,崩溃自杀?
”“该死的契丹奴,懦夫行径,害苦了我们啊!”康猛刚刚对伏哥有多么称赞,
此时就有多么痛恨:“这下要输了!”以马球的盛行,凉州的领队自然不止伏哥一人,
但问题是之前的配合演练,都是伏哥带队的。如今伏哥一死,
且不说比赛前临阵换将是大忌,原本打磨出的配合都不能用了,吐蕃队显然又藏着杀手锏,
这还怎么打?旁边的康达难过的垂下头,李彦也不禁叹气。“凡勇武者,功名爵禄,
概弓刀戎马所出,派手下又能显什么本事?”不料就在这时,
前排的安忠敬在听了贾思博耳语后,突然朝着对方的高台吼道:“勃伦赞刃,你这胡奴,
可敢亲自下场,与我一战?”勃伦赞刃其他没听清,只听到对方强调的胡奴,
勃然大怒:“你敢辱我!”理所当然的,双方进入到互喷垃圾话环节。
后排的康达呆了,觉得斯文扫地,康猛却明白了:“这是要激对方亲自下场!
”果不其然,在收获了“胡奴”“蕃贼”“獠子”“犬彘”等一系列称呼后,
勃伦赞刃胸膛起伏,冷喝道:“这场我来打!
”身旁的吐蕃贵族劝道:“小心是唐人的陷阱。
”勃伦赞刃冷笑:“是唐人的诡计又如何,我将用强大的实力,给予唐人真正的羞辱!
”刚刚对骂时,双方已经把话说死,扯到了国家荣耀上,无论是唐人还是吐蕃人,
都不能回避。一场马球赛原本没有什么,但考虑到使节团的背景,
无形中就彰显出了两国的强弱对比。而外交谈判的气势,就是在这种细节中,
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不出动专业马球队,就还有机会!”凉州高台上,
惯有急智的贾思博松了口气,对安忠敬道:“我们只上五个人,再度打乱对方的战术。
”安忠敬捏了捏拳头:“明白,我来选人。”马球队的双方人数,是上限十人,
下限不定。正常情况,当然是十对十的比赛,但如果一方特别有信心,也能以少战多。
不过只上五个人,那就是完全的瞧不起了。在势均力敌的竞技中,
吐蕃肯定不会出十人,否则赢了都不光彩,必然也是五人对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