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呀！唐教授，可真得谢谢您，给我这么多锻炼的机会！
我忙得连谈恋爱的时间也没了哩！”苏宁见唐文采夹着一件外套慢腾腾进门，忙放下笔，
伸伸腰肢，打起哈欠。唐文采见校长室因苏宁搬入变得整洁利落，
不好把家庭的不睦放到脸上，
一边把外套随意搭到椅背上一边故意轻松地道：“没有恋爱时间？不可能，
老陈干啥去啦？哎吆，怪我，怪我！陈夫人怎么忘了打听你需不需要男朋友呢？哦，
你还没有男朋友？”“我？八字没一撇，先前整天跟着陈总忙，现在整天跟着你忙，
哪有时间相亲！前几天陈老师倒请我和柳老师吃家宴，不过，她什么也没问！就是拉家常！
我也不好意思抖搂自己没人要呀！”苏宁今天心情不错，说着自己的无奈，嘻嘻整理起头发。
“呵，你这么标致的女孩还用暗示！谁不知道陈夫人的才能，
看你拿筷子的手型就知道你想不想出嫁！”“啊？真假，那么神？我见她颤颤巍巍，
怎么看怎么像有帕金森病！吴院长倒蛮有趣，在家摆弄一株老铁树，说亲眼看了铁树开花！
铁树开花，他说一定会有惊天动地的事发生！我们秦山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老陈那叫深藏不露，胆大心细工于心计，哪能让你这小丫头看出来，
前几天我也被请了，当然是为她那惹是生非的侄子！我也拜望了老吴的铁树，
却蔫得只有几个疤！有点昙花一现的味道。死老吴眼花的不行，
送我一株虎皮兰非说是君子兰，君子兰能有斑纹吗！这个老糊涂，简直是赵高在世。
我哪有时间照料花！你们女孩子一定喜欢花的，那送给你吧！你一定不喜欢虎皮兰，
应该喜欢玫瑰！女生都喜欢带刺的，对不对？”唐文采坐进椅子没话找话。
苏宁歪着头稍微抬了一下身子，
又把下巴搁在叠拢的双手上开始想“玫瑰是象征爱情、俊俏的，可惜！养花，
养自己已经够辛苦啦！喜欢是可以的，但，养！麻烦！只是拒绝又显示自己不高雅！
”她懒洋洋道：“哎，我连家也没有，花放哪里？”唐文采已忘了沈思卿的事，
兴趣盎然起来：“会有的，面包丈夫都会有的！好的东西总值得等一等嘛。不久的将来，
美好的明天！哦，我们院的张工对花倒有些研究，
说最好在室内养几盆吊兰、芦荟等翠绿颜色的花草，说能清洁空气，
至于牡丹玫瑰夜来香什么的，虽富贵华丽，但绚丽的一般有毒，只能赏心悦目，
不适合摆屋内！”“那虎皮兰放办公室，宿舍也行，那里清净！哎，
同事们上下班都来去匆匆！宿舍区整天空荡荡的。我有时自己吓自己，晚上，
不听到声音害怕听到声音更害怕！大家都是兼职，住宿舍也就为完成值班检查任务，
连被褥都不带，赤裸裸应付事。有时见大家连招呼也不打，觉得人与人之间太……太没意思！
”民办新元的老师一直比较自由，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离校。
所谓领导均平易近人或大家根本对领导不屑一顾，因为没有交流所以人情淡得很。
苏宁因需要靠在学校经常住新元的值班室，想着面对孤独的周末，她很是寂寞。
见唐文采兴致很高，赶紧利落转到另一个话题上：“明年，我们还怎么扩招？
每个班的复课生都顶到了讲台，看来真需要盖教学楼！不过，老师又有点紧张喽！
”苏宁好像突然想起什么，继续道：“有个事还得研究研究，前几天，
二中的一个王主任来过，说是参观学习，我听那意思倒像要让我们帮忙，也不知啥意思，
好像是要我们从他那边报名，叫借鸡生蛋，说是被一中逼的，我也没明白！
那意思好像二中和一中高考成绩比得厉害，二中猴急。这对我们倒是好事，我看，
复课班不用出去发小广告了。听刘武学说，一中二中的领导开会就提新元的联考成绩，
下一届还不爆棚！哎，就是吴院长好像更忙，少了组建时的激情，整天见不到人影。
那天还说抓几个状元，搞搞宣传，还说要到一中请高三班主任吃饭宣传招生，
这几天又没了信。”“这些事少不得我去！老吴说的好听，有了学生就有了钱，
有了钱就能展示民校的价值风采。扩张！哪有地方？他恨不得占了秦院，吞并秦山教育局。
我当然也是恨不得稳坐中军坐着指挥。可惜，
买白炽灯也得让我像游击队的干事四处侦查哪里的便宜，心大手小，谁知道新元明年怎么样，
谁知道情形如何变呢？明年最好别再让老师去发小广告，
教育怎么变得犹如卖菜卖蒸包的了呢！还需要冒着热气！下一届，
最好坐办公室里就人满为患！反正班里三十个也是赶，四十个也是放！
也不知道老吴整天瞎忙啥，就会唔哩哇啦下指示！”“人心不足蛇吞象！
恨不得一口吃个胖子。可做什么事容易？新元刚起来看着挺红火，我们整天像被抽打的陀螺，
没有修整怎么受得了！再说，天有不测风云，多了学生得聘多少老师？一旦情形变了，
我们怎么撵走老师？我听刘武学、颜主任都说吴院长让老师们集资，利息倒不少，
谁知道将来能不能保住本。再说，教学楼盖哪里？在校施工学生去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谁知道以后会怎样！哎，最难是老师固定不住，人来人往，都是流水的兵，
都是兼职怎么能成中流砥柱。你还得在秦院上课管理，又是……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召回！我，
三天两头回万鑫，前段时间我汇报了要盖教学楼的意思，陈姐就嘲笑，
说这就叫不知天高地厚。万鑫是搞实业的，人家忙建厂，跑贷款，货真价实，哪像新元！
陈姐也不容易，还没卖一分钱就欠银行好几千万，你想想她一睁眼，一天多少利息，
那么多工人，那么多竞争对手？一想欠人家钱我都害怕，看着万鑫表面光鲜，
那钱可不像流淌的弥河无穷无尽！”说到这里，苏宁打了个哈欠，
唐文采忙拿起外套：“咱们一边查看宿舍一边聊！
”苏宁又伸了一下腰笑道：“好啊，不过现在学生还没下自习，我们到值班室等会吧！
”二人锁好办公室，苏宁提着手电筒，拐弯抹角走向夜间值班室。苏宁感觉好久没回万鑫，
一边走一边有些担忧道：“化工区现在不知如何了？陈姐真得需要一个家，需要个人，
那么大规模的公司，那么大一片化工区，那么多需要应付的人和事，多难啊！其实，
陈姐是外表坚强，哪个女人不需要一个人靠靠！上次我回去，
听梅夫人讲融资筹集的资金大家急着要利息，说好半年一兑现的，可运作需要时间呀！
那些人，一看分红不及时就想撤资，虽都是些小股东，但资金链一紧张陈姐就头疼，
厂房不能盖到一半停工吧？原料不给人家定金谁送货？拆了东墙补西墙，
听说金尊大酒店、秦院商贸部早不知压给了谁！”“是啊！不可冒进，要小心谨慎！
不行，我得警告警告老吴，这个老吴把学院里老同志的养老钱忽悠进来，加上老陈煽火，
不定给人家什么承诺哩！有病乱投医！那些可都是我写欠条签的字！你这么一说，
我脊背直冒凉气！”苏宁听了呵呵直笑。一会儿，两人进了值班室。
新元的宿舍值班室只有两张一米二的小床，一个储物柜，两张课桌，连个凳子都没有。
苏宁喝了口矿泉水，坐到床沿，默不作声陷入深思。唐文采太困，两手抱着头斜靠在被子上，
一会儿就迷糊起来。停下兴奋顿了很长时间，苏宁突然道：“唐教授，我这儿纠结，
你说我是…嗯，回万鑫还是留新元呢？我总不能这边几天，那边几天，这算什么？
学校已经建好，筹备办也该撤了，不然算怎么回事？陈总倒是说开工资，无功不受禄，
大家背地里说我占着茅坑不拉屎，你说我…还有，好像陈总的表妹要从外地回来，
听说要掌管万鑫的财务，我回去连办公的地方都没了！新元，我是…哎，您说我到底咋办哩！
”苏宁今天的担忧特别多，这让唐文采有些应接不暇。“这个！啊，财务你不干了？
”唐文采恨不得苏宁留新元，可怎么也不便从他嘴里说出让人家那边辞职！
万鑫集团那是什么单位新元是什么单位，新元刚起步，路在哪里，能走多远，谁知道。
以后的工资待遇如何，能否长久他更说不好。唐文采不知道如何开口，
那感觉犹如饿了两顿饭的拾荒者恰好走到大鱼大肉的橱窗，见了熟人流着涎水说不饿。
“我是闲说话，再说！不过，那边明摆着让我走人，万鑫我怕是呆不下去了！
”说到这里，苏宁坏了心情，忧郁起来。“这个…啊，我，我觉得你应该来新元。
只是教育也不好搞，祸兮福兮！你看我们秦院，就说我吧，还不是在秦院混日子，
就一个班的课，靠秦山矿业那点工资，要不是新元补贴，还真能饿死！
”“你有固定单位，怎么也旱涝保收，失业险，养老险，我才是一天不干没饭吃呢！
的确谁都挺难的，原来好几个工作让我吃尽了苦头，这样想来真得感谢陈姐，万鑫挺看重我，
可，那是陈总的表妹，为先前的一点贡献我去乞求，有什么意思！唉，新元这边！
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苏宁想到环境监测、食堂等等的挫折，愁闷无奈起来。
“那定新元吧，现在咱们搞得不错，你是元老，又了解内情，比较合适。
就是这里也不轻松，要各方面管理，还有五班的课，呵呵，工资待遇我觉得没问题，
老吴说寒暑假增加补课费，还要提前给新元招生加补贴！效益好的话不会亏待你的！我呢，
秦院那边要搞什么实验室！还要成果、专著，现在简直要把我劈开使啦！倒是有些加班费，
可人累死了！奖金给谁花！哈哈…看来生命除了耗尽可称为休息，其他状态都无安逸可言，
你看，咱们的复课生，除非高考结束，不可能停止，每时每刻争夺，压力啊！什么逼迫的呢！
真是不可理喻！”唐文采本想循循善诱让苏宁自己提出留下，苏宁却像懵懂羞涩的少女，
看样子自己定下来就完事。有时决策就是武断，给人选择反而坏了时机，
唐文采道出决定哈哈道：“你来新元专职最合适，现在你是懂管理，能教学，知内情，
毕竟我们做起来了嘛！如今是革新时代，生活水平在逐渐提高，
大家都有上高层次学校的冲动！当然，提高素质也是利国利民的事，
个体文化素质上去社会的总体素质才能上去嘛！复课是老百姓需要的，培训是社会需要的，
新元当然应该存在喽！老吴整天吆喝要招兵买马，还要建楼，正准备把秦山学院包下来，
正好缺你这样的管理人才！哈哈哈！”唐文采觉得不该让小苏忧郁，
故作兴奋的补充道：“你就是现代流行的职业经理人。对，
不是股东才能做职业经理人的！我怎么也算小股东，那新元你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吗！呵呵，
只是，新元这个小地方可能不够你施展的！新元的确应该盖教学楼，
要在沈家镇开发区圈一个大操场倒不失一个好主意！不知苏总长有什么好建议！
”苏宁斜眼看了看歪在床上的唐文采，她对秦山的规划可不感兴趣，
但这个职业经理人对她好像很有吸引力，
她故作冷静地道：“这个想法陈总不知道有没有，圈地，吴院长够呛有这个胆识，
他也没万鑫的实力。他那犹如帕金森的想法，谁知道明天是不是想占秦矿呢？呵呵，
离了秦山，没了秦院的宿舍，没了背靠青山，流水萦绕，
吴院长不知道有没有胆量进攻秦山城哩！哈哈哈！”苏宁也累了，脱了鞋斜躺到床上。
灯光昏暗，苏宁胡思乱想，她用余光看了一眼唐文采，见唐文采已发出了均匀的鼻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