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秦捕头善于察言观色,询问出声。楚轻摇头,出声道:“女性尸体一具,
尸长五尺三寸,年约十六岁到二十岁之间。身材瘦弱纤细,身体健康。腰腹被刺匕首,
深三寸,是死后造成的创伤,无其余伤口,五脏完好,猝死……暂定。死前有三个月身孕,
死亡时间,未定。”楚轻的话一落,秦捕头陡然看过去:“猝死?暂定?没有别的死因?
”这跟钱仵作的结果差不多。楚轻缝合上伤口,重新洗净了双手,却并未从尸体旁离开,
面露狐疑:“查不出别的死因,可她绝对不是猝死的。”尸体身体健康,并无病症,
且怀有三个月身孕,若无意外,怎会无缘无故猝死?“秦捕头,孩子是谁的?
可有再去刘家问过?”“嗯,询问过,只是没人知道。”秦捕头眉头紧皱。“她是谁的丫鬟?
”楚轻想起什么,突然问道。“你猜的不错,的确是有两个阿宝,是对双生姐妹,
是跟在大夫人身边的,一个唤作阿宝,一个唤作阿珍,
只是到现在还不知道死的到底是阿宝还是阿珍?活着的那个失踪了,到现在也没找到人。
”秦捕头看了楚轻一眼,道:“若只是猝死这么简单,怕是报给大人,能直接结案了。
”“再等等,再等等。”楚轻摇头,她有种预感,这件事绝对不是这么简单,
“一个人不可能突然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死了。”甚至连一点征兆都没有,既没有中毒,
也没有死前的任何外伤,就像是突然那么无声无息死掉了。若是垂垂老矣的老人,
还说得过去,可她正值壮年,身子骨看起来很结实。“你可有把握?”秦捕头沉声问道。
“……”楚轻摇摇头,没说话,她是仵作,要对自己说出的话负责,“秦捕头再给我些时间。
”秦捕头想了想道:“好,只是不能拖得太久了。”楚轻在尸体房呆了一晚上,
她把阿宝的尸体从头到尾又检查了一遍,却依然没找到任何缘由,
难道……真的是她推断错了?阿宝真的是猝死的?可这世间的事哪里有这么凑巧?
刚好刘家想要冤枉她,就那么死了一个人,刚好栽赃给她?楚轻眯着眼,盯着验尸单上的字,
盯着上面“死前有三个月身孕”上面来看,也许自己能从这里下手来看看。楚轻反过去推测。
刘家有人要害她,可没有别的办法,刚好这时候有一个该死之人,于是就杀了这个人,
顺便栽赃陷害于她。那么阿宝为何该死?第一,她惹了事,让人不快了,
可从阿宝身上的衣物,怕是在刘家待遇不错,应该是个圆滑的人,不会轻易得罪人;那么,
只有第二点了,她挡了别人的路。而这个路……可能就跟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关了。
孩子是谁的?能在刘家这么轻而易举的杀了一个人,却不惊动任何人的。怕是地位不低,
位置偏高,又跟刘家的当家人有牵扯,否则,刘家为何要替对方善后?那就只能是同出一脉。
一个孩子碍着谁了?楚轻指尖轻轻一点验尸单:除非……这个孩子不该在刘家出生。
为什么不该出生?若是仆役的,自然必要,成婚即可;那么,
就只能是这个孩子让主母不快了,若是刘家的几位公子的,大不了收了房,可既然杀了,
那只怕是这个孩子是刘老爷的了。楚轻眯着眼,这样就说得通了。
她来还原一下当时的情况:阿宝是大夫人的贴身丫鬟,却勾搭上了老爷,且怀了孕,
想要母凭子贵,只是没想到,大夫人是个嫉妒心重的,若是别人还好,偏偏还是自己的丫鬟,
就下了狠手杀了。刘老爷知道了之后,虽然气愤,
可到底刘家这个大家是穿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家丑不可外扬,于是乎,就打算处理掉。
可偏偏这个时候,她撞了上来,于是,刘老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让管家演了这么一场栽赃陷害的戏码。那么目前的问题依然有两个:刘老爷为何非要杀她?
阿宝到底是如何死的?只有知道了这两点,她才能继续往下查。而这两点来看,当前要查的,
却是阿宝的死因。楚轻把一切梳理了一番,等停尸房的门再打开时,她眨了眨眼,
发现天竟然已经亮了,楚轻眯了眯眼,看着逆光站着的秦捕头:“天亮了?”“是,
你呆了一夜。”秦捕头走进来:“可有头绪?”楚轻摇摇头:“我再想想。
”到底怎么才能让人死的无声无息的,毫无痛苦,没有伤口,突然就这么死了,还这般安详,
就像是……被安乐死一样。可现代有药物注射,这里是古代,可没这些东西……等等?注射?
注射?楚轻抿了下唇,刚刚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让她抓住了一下,却又骤然跑没了。
“楚小哥?”秦捕头突然唤了楚轻一声,楚轻回过神。“嗯?怎么?”楚轻问道。
“先去用膳吧,一夜未睡人熬不住。”秦捕头道。“好。”楚轻点点头,站起身,
只是猛地一站起来,头晕了一下,差点往前倒去,被秦捕头眼明手快地扯住了手臂,
扶着站好了,不过楚轻的衣袖不小心挂在了木板上,只听“撕拉”一声,
被一枚钉子刮破了一寸长的口子。楚轻站稳了,摸着裂开的口子,遗憾想,
自己可就带了这么一件衣服,回去补补……嗯?她突然身体一僵,脑海里有什么飞快的闪过,
她骤然看向了那枚在尸体躺着的木板上凸出来的铁钉,浑身像是一下子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瞬间整个人都清醒了起来,她点漆如墨的眸仁乍然就亮了起来:“我知道了!”“嗯?
”秦捕头一愣,就看到楚轻飞快地走到了阿宝尸体的前端,盯着她的尸体,兴奋的眼睛发亮,
日光从窗棂外投射进来,洒在隽秀的少年脸上,看起来竟是圣洁的不可思议。
楚轻眼底惊人的亮光攒动,她用手在阿宝的头部摸来摸去,
等终于在正中央的位置摸到了一点不起眼的凸起时,终于松了一大口气,收回手,
仰起头瞧着秦捕头:“我终于知道她的死因了。”“是什么?”秦捕头神色也变了变,
快步走过去,问出声。“劳烦秦捕头帮我找个趁手的镊子。”楚轻头也不抬,重新净了手,
拿起一旁的解剖刀,竟是开始剃起了阿宝的头发。秦捕头虽然不知道楚轻要做什么,
不过他也没多问,很快就出去了,等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把镊子,走到了楚轻的身后。
只是等他站定了,朝阿宝被剃干净裸露出的头顶时,忍不住眼底闪过一抹惊愕。“这是什么?
”为什么女尸的头顶正中央有一块红肿,似乎里面有东西。“铁钉。”楚轻头也不抬的回答。
她把女尸的头发都剃掉了之后,才看着女尸头顶上那块红肿,已经红肿溃烂,有血腥味,
只是不明显,又藏在头发间,所以根本察觉不到,若非把头发给剃掉,
根本就看不到这个创伤。她眼底异光大盛,
缓声肯定地指着那个伤口道:“这就是让她猝死的凶器。”“可一个铁钉,
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跑到头颅里?”若是真的直接弄进去的,
为何这女子脸上半点痛苦也没有?
“因为她根本就是在睡梦中被人把这块铁钉给钉入到头颅里的,她几乎是瞬间就死亡了,
自然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也不会挣扎。”楚轻解释道,她从秦捕头手里接过镊子,
一点点把那块细长的铁钉给从头颅里拔了出来。拔出来之后,
顿时一股腐败的腥臭味扑面袭来,楚轻像是察觉不到,站起身,望着那铁钉,
长长舒出一口气。“这……真的是凶器?”秦捕头饶是见过这么多死因,
却还没见过这种死法,“可这怎么弄进身体里的?扎进头颅里为何一点血都没有流出?
”“用火把铁钉烧热了,瞬间用锤子钉入头颅里,铁钉的温度过高,
就把头上创伤的皮肉给烫熟了,自然也就没有血能流出来了。”楚轻面无表情地解释,
顺便把她先前想到的分析都告诉了秦捕头。等楚轻搞定了一切匆匆走出县衙时,
已经日上三竿了,她拿着写好的吸引食客的方案就快步向迎福楼而去。一夜未眠,
可楚轻难得的精神头很好,破了阿宝的案子,就意味着她又离师傅大仇得报近了一步,
只要她无所畏惧,一定能为师傅洗脱冤屈,最终替师傅报仇的。楚轻到迎福楼的时候,
聂老板正站在酒楼外走来走去地等着她,看到她过来,眼睛顿时一亮,
把人连忙给拉住了:“楚公子你可来了,方案可写好了?”“写好了,我告诉你具体的做法。
”楚轻仰起头看了看天色,也懒得进去了,直接交代了聂老板免费尝试的销售模式。
大多数的人都有占小便宜的心思,即使是禾虫,可若是你让他花钱买,他肯定不会,
可若是免费尝一尝,有香味吸引,倒是有人会尝试,只要有第一个人尝试,再找几个托,
起哄起哄也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