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阳未语。一直低着头的齐文宣突然抬起头,看一眼她后,伸手入怀,取出一块半圆玉佩,
双手捧着摊于身前,“文宣自知身份低微,高攀不上镇北王府,这块玉佩,
还是请郡主收回去吧。”高攀不上镇北王府,而不是她。顾青阳看向他手中的玉佩,
嘴角慢慢的扬了起来。“这是……”许氏看一眼顾青阳,回头让姚嬷嬷将玉佩拿过来,
在手中翻看了两遍,她面色微微一变,起身将玉佩递向顾老夫人,“是鸳鸯玉佩。
”顾青阳低眸,嘴边的笑意又深了两分。鸳鸯玉佩是母亲留给父亲的遗物,
父亲一向珍若性命,平常时候都是锁在上林院的书房中。而上林院,
只有她和祖母可以随意的进出。祖母是不可能将玉佩送给齐文宣的,那就只能是她。上一世,
她是真心的喜欢齐文宣,也一心一意的想要嫁给他。得知他跪了一下午,
她心疼的连头发都没有绾便跑到荣华院要拉他起来,拉扯中,
‘不小心’的扯出他放在怀中的玉佩。她一眼就认出那是鸳鸯玉佩,可她那时愚蠢,
只想着认下一切,祖母就会同意他们在一起。从未想过,盗取嫡母遗物,并与人私定终生,
后果是什么……直到事后她被皇上下旨苛责,声名扫地,
顾琳琅名正言顺的顶替她进入梨山书院,她才明白,这一切,
都是许氏和齐文宣为阻止她进入梨山书院而布下的一个局!京城有四大书院,
分别是:梨山书院、白鹿书院、海棠书院和太湖书院。梨山书院是京城四大书院之首,
除皇子、公主外,只招收二品及以上权贵世家嫡子、嫡女。
白鹿书院是男子书院、海棠书院是女子书院,
两个书院同样只招收五品及以上权贵世家嫡子、嫡女。庶子、庶女们无论天资有多出众,
也是没有资格入这三所书院的。他们想要入学,只能去最大的太湖书院。只要有钱,
不论出身,皆可入学的太湖书院。只是有身份的庶子、庶女,如顾琳琅等,
又岂甘心与低等的权贵或者工农门户的子女同窗?父亲还有一个多月回京,
一个多月后的五月十八,就是四大书院两年一次的开山日。许氏选择在这个时间设下此局,
是想借助鸳鸯玉佩坐实她和齐文宣的关系,让父亲对她彻底寒心后,
在镇北王府无以为继的情况下,让顾琳琅顶替她入梨山书院。齐文宣愿意配合许氏,
同样是想坐实她和他的关系。她是镇北王府这一辈唯一的嫡出,刚出生,就被赐封为郡主,
身份之清贵,除了宫中有数的两个受宠的公主外,无人可以攀比。
齐文宣不过一个姨娘生的庶子,即便有些天纵之才,若没有一番大造化,
一辈子也就只能留在翰林院了。他是个有野心有抱负之人,
又岂会甘心被拘在小小的翰林院中?而放眼京城,
比她这个不学无术、纨绔跋扈、偏偏又身份清贵的镇北王府郡主更适合当他鱼跃龙门的跳板?
前世,如果不是撞见了他和成王的龌龊事,他差一点就成功了……“玉佩是青阳给你的?
”顾老夫人在见到鸳鸯玉佩的瞬间,面色不变反静。她未看白芷,也未看顾青阳,
而是双眼锐利的看着齐文宣。“祖母,”顾青阳握住顾老夫人的手,在她看过来时,
她诚恳道,“这件事交给我自己处理,好不好?”顾老夫人没说话,顾青阳就当她是默认了。
回过头,她敛去脸上的笑容,重新看向齐文宣,言语含冰:“玉佩是谁给你的?
”齐文宣抬眼,眼里带着隐忍和折辱,“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给的?”顾青阳问。
不待齐文宣回答,她嘲弄道:“我何时给的,在哪里给的,都有谁看见了?
”一连串的质问让齐文宣瞳孔微缩,抿着嘴未言。齐大富看到顾老夫人越来越冷的眼色,
赶紧上前踹齐文宣两脚,“孽障,玉佩你是从哪里偷来的,还不赶紧从实招来!
”他什么都不知道,就直接给他定性为偷了?就因为他是庶出?齐文宣擦去嘴角的血迹,
“玉佩是昨夜子时,郡主到忠勇侯府送给我的,郡主若是忘了,不防寻白芷一问。
”顾青阳看向白芷。顾老夫人也看向白芷,神色冷厉,“说!”“老夫人、老夫人饶命,
”白芷瑟缩着身子,连连磕头认错,“郡主只说拿一块玉佩,
奴婢真的不知道她拿的是鸳鸯玉佩,若是知道,奴婢就是拼命也会制止郡主,
求老夫人饶命……”“你确定,鸳鸯玉佩是我送给齐二公子的?”顾青阳默然片刻后,
轻声问道。白芷咬着唇,有些拿不定顾青阳话中的意思。半晌,她正要开口,
却听顾青阳嗓音骤然一冷:“青霜,将她拉下去,杖毙!”“郡主!
”白芷心中闪过一丝惊慌,匆忙抬头看向顾青阳,看到她眼中的冷意,心尖一颤,脱口道,
“郡主,奴婢……”“青阳,”许氏也被吓了一跳,警告的看一眼白芷,待她禁声后,
她微拧着眉梢劝阻,“这事有些蹊跷,贸然杖毙白芷怕是不妥,不若先将她关上几天,
待事情查清之后再来问罪,你看如何?”顾青阳偏头看向许氏,一眼之后,
又看向她身后站着的姚嬷嬷,“我差点忘了,白芷是姚嬷嬷的侄女。”许氏面色僵了僵。
“姚嬷嬷和白芷一向亲近,昨夜我做了这般大事,白芷可否有向姚嬷嬷提及过?
”顾青阳好奇的问道。姚嬷嬷面色一肃,从许氏身后走出来,屈膝一礼后,
恭谨道:“回郡主的话,昨日酉时郡主从棠梨院离开后,老奴便没有再见过白芷。
”“也就是说,我送齐二公子玉佩并和他私定终生这件事,除了齐二公子、白芷以及我之外,
便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了。”顾青阳奇怪,“既无第四人知晓,
侧妃可知她为何宁愿为一个外人作证,也不愿维护我这个主子的清白?”许氏面色变了几变,
“姚嬷嬷,将她拖下去,立即杖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