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寨被官兵围的水泄不通的时候,大当家宋松枝当机立断的决定带着众人冲出去,
哪怕拼个鱼死网破,也好过乖乖等死!宋浅刚刚抽出一把红缨长枪,便被宋松枝一刀脱手,
挑出了老远!“姑娘家家的!打架上阵还轮不到你来!阿良!待会儿趁乱把她带走,
务必将这丫头给我送下山去!”宋松枝咬了咬牙,来不及再回头看一眼她的宝贝女儿,
便带着山寨里的众人冲了出去。宋浅鼻头一酸,想跟出去,却被良叔紧紧的箍住,
一步也迈不出去。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叫喊声,刀剑的碰撞声,刺穿骨肉的撕裂声,
一声声充斥着宋浅的耳膜,又一下下重击在她的心上。曾经充满欢声笑语,载歌载舞的寨子,
此刻被熊熊大火吞噬着,灼的人睁不开眼睛……亲人,朋友,兄弟,姐妹,
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那些身穿银色盔甲的刽子手们,宋浅恨不能将他们全都杀死挫骨扬灰!
然而,她却连一步都迈不出去……“宋丫头!别看了!快走吧!
你爹他们用性命为你拼得一条生路,你不能辜负啊!只要这浮游山还在,
只要你宋丫头还活着,良叔相信有朝一日这流火寨定会重振的!快走吧丫头,
再不走就迟了……”良叔说的没错,宋浅,你怎能辜负你爹呢?你不能辜负他的啊!
可若是人都死绝了,还谈何辜负,谈何重振?!“良叔,我只问你一句话!
”“有什么话咱们下山再说!”“不!这句话我必须站在这里说!良叔,阿浅只想问您一句,
我们流火寨做了十九年的义寨,寨中之人个个义薄云天,义字当先!如今山寨有难,
阿浅固然起不了多大作用,可你们要我独自下山,苟且偷生,日后,
阿浅还有何脸面再提流火寨这三个字?!”“阿浅……良叔都明白……可……”“良叔!
阿浅今日迫不得已对您不敬,若还能活着,必定给您老磕头赔罪!”“不!丫头!
不可啊……”宋浅抽出腰间的匕首,挥向良叔手背,趁他吃痛松手的瞬间,
泥鳅一般滑了出去,提起地上的长枪便冲向了厮杀的人群!仲良暗叫不好,
顾不上手背的伤口,也提起大刀追了上去!宋浅在挨了两剑之后,终于拼杀到了寨子门口,
她在混乱的人群中寻找着宋松枝的身影……忽然,她看到了……宋松枝的胸口被一剑刺穿,
钉在树干之上,双手颤抖着想去拔那把剑,却忽然朝她看了过来,
嘴唇翕动的说着什么……终于,最后一丝力气也殆尽……宋浅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她的眼前一片血红,手中的长枪似是要被她攥折……忽然,有人走了过去,
华美精致的银色盔甲,暗红色的披风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曳,那人在宋松枝的面前站定,
嘴角弯起一抹蔑视的冷笑,随后,便一下子抽出了宋松枝胸前的那把剑!
宋浅扶着长枪站立起来,目光如刺一般的看向那人,那人也正冷冷的觑着她。长枪转动,
宋浅疯了一般的朝他扑过去!她要杀了他!杀了他!被踹下山崖的那一刻,
宋浅忽然有种解脱了的感觉,这样也好,寨子没了,父亲死了,她什么也没有了,
就这么死去吧,她的一生如此短暂,却也死得其所。与其独自苟活后半生活在懊悔与仇恨中,
不如就这么死去,干干净净。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说好的朝廷招安,
最后却变成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剿杀?他们是土匪,但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从她记事时她便知道流火寨是义寨,收留落魄之人,行侠仗义,接济山下的百姓,
隔三差五便会有人来磕头拜谢!为什么他们什么也没有做,却沦落到这种地步,
连活着的权利都要被剥夺?!宋浅想不明白,也无力再去想……反正,她就要死了,
想不想得明白已经毫无意义了……呼啸冷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着她的脸庞,一阵阵刺痛中,
她仿佛听到了她爹临死前的那句话……“浅浅……你不该回来……不该回来啊……”蓦地,
叶浅从梦中惊醒,耳边似是还回荡着宋松枝的那句话,她抹了把脸,掌心一片湿润。
天色还很早,幽蓝的天边悬着一轮圆盘,皎洁,孤寂。屋内的炉子上,
尚有阿绿替她温着的茶,叶浅趿着鞋子,走过去倒了杯茶捧在手里,透过木栏雕花的窗子,
望着天边那轮明月。“爹,你说我不该回来,可我既已回来,
就决不会白白回来……”自五夫人那里回来,已经有两日了,叶浅心中有太多的疑惑,
奈何五夫人再没找过她。即便她主动去红枫苑请安,也被拒了回来。叶浅歪着身子靠在塌上,
百无聊赖的磕着瓜子,顺带琢磨着怎么混出府去。女扮男装这招怕是行不通了,
周管家下了令,凡是出入将军府的人,只要是男的,统统搜身,为的就是不让她再浑水摸鱼。
阿绿煮好茶走了进来,瞥了眼塌上瘫着的叶浅:“小姐,您都在这榻上窝大半日了,
再窝下去,都要变成老婆婆了!”“那正好,省了眼下的糟心,直接儿孙满堂,颐养天年!
”叶浅用手指扒拉着碟子里的瓜子,神情恹恹。“小姐想的倒美!还儿孙满堂,
您指不定嫁不嫁得出去呢!”阿绿努了努嘴,恨铁不成钢的继续说道:“大小姐又进宫去了,
将军也跟着去了!看来用不着到年底,将军就能如愿将大小姐送进宫去了!
到时大小姐成了皇上的妃子,您的日子岂不是更过不下去了!小姐啊,
您也要为自个儿打算打算了,不能老这么混吃等死下去了!”叶浅嘴角一阵抽搐,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不舒服呢?等等……阿绿方才说了什么?叶笙进宫去了?叶霆也去了?
如此说来,她又能想办法溜出去了?“阿绿!给我找一套丫鬟的衣服来!快去快去!”“唉,
知道了……”阿绿一脸惆怅,心知自己方才那一番苦口婆心又白白浪费唾沫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