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婉清眼盯着素绮拿上手炉跟在了身旁。她心中明镜似的,
素绮家人是在太太手底下讨生活不假,但她千不该万不该卖主求荣。
想想前世今生自己都待她不薄,偏偏她一心向着嫡母,没少做暗害她的事。贺婉清一推开门,
一阵大风就刮了过来,直吹得她睁不开眼脸上也生疼。“姑娘,你如今脸色这么差,
要不然描个眉敷个妆,过会儿再去吧?”锦心赶上来替她把帽子盖上,
再使劲搓了搓自个儿的手臂。“不必。”贺婉清一甩衣摆,
跨出门槛道:“眼看着快到晌午了,若是再迟,岂不是让她们吃了顿安心饭?”听了这话,
两个丫鬟都噤若寒蝉。春寒料峭的天气,太太一早就去了寒山寺,
管库房的几个老妈子围在一盆炭火边儿上打盹儿。贺婉清几个人顶着风走过来的时候,
几个人都瞧见了。“是大姑娘。”其中一个睁了半只眼睛看了,轻声道:“你们谁去?
”其他人啧啧几声互相推诿。最后,一个婆子被踢了出去,李婆子呸了她们一口,
喃喃道:“一起子没良心的东西,没油水的倒叫我去迎。”阖府众人都知晓,二小姐是嫡出,
私房钱最厚,打赏下人也最大方。三姑娘次之。唯有大姑娘,那是一点儿钱也没有的主子。
“哟,这么大风,怎么把姑娘给吹来了?”李婆子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道。贺婉清没理她,
径直走到门口的矮桌子上拿起那架老旧的算盘摇了摇。李婆子听着那哗啦啦的珠子碰撞声,
打了个呵欠道:“姑娘可仔细着点儿,算盘虽老旧,那也是府里的财物,太太查得严,
若是弄散了架,奴婢可赔不起。”素绮听着,睃了一眼贺婉清没吱声。
锦心壮了壮胆子走上去道:“好,好你个李婆子,拐着弯儿埋汰我们姑娘没钱是不是?
”她不过十二三岁,到底是有些怕的,说出话来舌头打结气势倒输了几分。
“这可是锦心姑娘讲的,我老婆子可一个字都没攀扯上你家大姑娘。
”李婆子一脸讥讽地说着风凉话。“你!”锦心脸涨得通红,伸手指着她的鼻子说不出话来。
“嘭”的一声响,贺婉清手里的算盘直接砸到了地上,算盘珠子滚了一地。
几个嗜睡的婆子直接给惊醒了。“姑娘,这……”锦心刚刚还红着的脸,一下子没了血色。
贺婉清抬起手抚了抚太阳穴,蹙眉道:“一时不慎,手竟滑了,这可如何是好?
”但她睁开眼,看向李婆子的眸子里却闪着戏谑的光芒。李婆子怒极,瞪大了眼睛,
指着贺婉清道:“姑娘莫要诳我老婆子,我看得清清楚楚,是姑娘下死手砸坏的!
”锦心急了连忙道:“你胡说!我家姑娘病刚好哪里有力气?
”话罢弯下身子胡乱地去抓那些珠子。素绮见了也连忙去帮她。
李婆子怒视锦心道:“我亲眼所见,由得你这贱蹄子颠倒是非。”话罢就要去拉她。
贺婉清紧赶一步迈到李婆子跟前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这一耳光她是下了死力的,
只觉得手掌麻痛。直打得那婆子脸颊上的肥肉狠狠一震,脑袋里也嗡嗡直响。“你!
”“放肆!”贺婉清大喝一声,作势扬起另一只手。锦心和素绮俱都吓得一个激灵,
忙慌慌地拦到了贺婉清的面前。